兩人隨後降了下去,在竹林上方跟上了前麵兩人。
越過了三道山脈,在最高峰之後,出現了一個海螺殼般的矮山,山上遍生竹林,林中有泉,泉下有瀑,瀑下有池。
朗宇眼中所見,小妖匍匐,化形俯首,一個俊健的中年人,一身白袍,起身迎接。
“拜見老祖。”
“嗯,把流雲洞打開吧。”
“啊?老祖這……?”那中年人一驚,看向了老祖身後的陸久軒。
“放心,盈兒是我族中的大功之人。即日起晉為紫貂聖女,本族第一公主,領三十七年賞賜。”
“啊?!”中年人驚呆了,一聲驚呼,半晌無言,隻看著妖祖,似乎想在其臉上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覺。
許久後才跪倒虛空,淚花朦朧,顫聲道:“乘風替盈兒拜謝老祖。”
“起來吧?有人信不過老夫,要見他娘。”
“啊?誰?”陸乘風連連驚訝,擦了把眼角,向著老祖的身後看去。
虎妖來了,在他的身前是一個黑衣青年,氣宇軒昂,風俊瀟灑,兩鬢的一抹白發益顯得妖異。
那一幅麵皮,像極了一個人。
陸乘風,閉了下眼,又睜開,再打量。確定了。
“你是……宇兒?”
這四個字,讓朗宇當時就站住了,如果麵前有桌子,一定會讓人拍案而起。
“什麼!?這可真是到家了麼?竟然又有一個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這是妖族,眼前都是陌生的人,他們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莫非陸雪盈真在這裡?
朗宇滿心的疑惑,帶著尷尬推了下鼻子:“我娘在哪?”
“在在,就在山洞裡,我這就帶你去。”陸乘風樂出了眼淚,他明白了老祖的話。再拜回身,彈手七顆竹葉飛出,釘入了飛流的小瀑布之中。
水分左右,一個鴨蛋形的渾圓洞口出現了。
陸久軒一眯眼,苦苦的皺了下眉頭。這地方他不知道,看來老祖是早有安排呀,不由一股無名之火升了起來。
“嗯?”妖祖側頭,冷哼了一聲。
禁製一去,一道親切的氣息送入了朗宇的識海,這是修者的感應,這是血脈的跳動,洞裡必然是至親之人無疑。
近三十年吧,音容笑貌猶在。那個親切的身影,慈愛的目光,溫柔的話語,忽然間在腦海裡閃現出來,仿佛昨天。
“嗬嗬嗬,在娘的麵前還害羞。”
“先把衣服穿上!”
“這是蘭芍,生在半陰半陽之處,服之醒神開腦……”
“不要急,慢慢就好,你隻要聽娘說就行。”
這是那個簡陋的竹屋前的情景。
“嗬嗬,女孩子怎麼了,我的宇兒將來不是也要找女人的麼。嗬嗬!”
“娘,不是那樣,他們兩個人,嘿嘿,不方便。”
“咯咯咯,小屁孩,懂什麼?”
這是朗宇要退走青玉和藍珠的那一幕,月月大笑。
“此脈不要打開,否則會很危險。記住了麼?”
“嗯,可是為什麼呢?”
“以後你就懂了。”
那一天,自己惹了大禍,驚倒了金翎馬。
一幕幕往日的情景清晰的在朗宇腦海裡劃過——:
自己在木樁上行走,不遠的門楣下站著的那個憂慮的白衣身影。
爬上了古家的後山,向下去望見一個欣慰的笑容。
竹屋前抓鳥時那從林中傳出的一聲驚呼;
夢見師尊時那窗外匆匆的腳步。
朗宇是一個善於觀察的人,這一絲絲,一點點,透著母愛的真情。
探察自己丹田時,被反震得嘴角滴下的殷紅,離開古村裡,那擔憂的目光和耳邊的叮嚀。
一個白衣秀美的身影,就凝固在了那一刻。
從此三十餘年。
……
朗宇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假兒子,接受的卻是一段真情。二十幾年,恍如一夢,回想時,留在記憶最深處的還是重生時那一年多的相依相伴。
因為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有一個人給了他溫暖和光明。
眼望著洞口,朗宇緩緩的走過去,在這裡,他沒有飛的資格。因為他曾經錯誤的拋棄過這份親情;錯誤的因為妖而產生過隔閡。
所以他錯了,對於即將見到人,他有一種負罪感。
這不是報恩,而是他應該做的事。
陸乘風隨在後麵,激動的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英武的背影,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