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一抄,把天狼刀橫擔在兩腿之上,左手舞訣,再啟玄脈。
這一次不能再睡著了,他要一絲絲的感應著丹田和識海變化,及時的出手。
火脈內的黑絲動了,象一隻蝸牛在爬,若不是許久後接近了下一個壁障的結點,你甚至都無法判斷它是不是在走。
道境內沒有時間,朗宇隻是以自己呼吸和心跳在計算。一煉就是半個月,就是半年。
半年的時間,黑絲還是那麼粗,隻是在丹田中凝出了一個灰色的小球,隻有黃豆粒大小,但是,那已經是確確實實的一顆金丹了,如圓滑的鉛球一般頗有金屬的光澤。
而識海裡就淒慘了,在那個灰色的輪廓裡,隻有幾縷灰白之氣在飄,連個人形都不成。
最好的情況就是,朗宇沒有聽到那種“桀桀”的怪叫聲,那個魔,還沒有奪舍的能力。自己也還是動不了,身邊空空如也,沒有玄氣,沒有法則。
體息了數日,朗宇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身體的狀況,並且再次滴血在天狼刀上。可惜,那個小人兒依然對他毫無感覺。
再煉。
道境無寒暑,一歲彈指間。
“噗噗”的心跳就是這個世界裡唯一的聲音了,道紋之光在身邊不遠外不知休止的流動,兩條魚的追逐依舊興致盎然。
三年的時間,仿佛隻是昨天,或者真是在眨眼之前,因為沒有新鮮的故事,身邊的情景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人們是如何來判斷時間的流逝的呢,父母老了,孩子大了,景色變了,自己的經曆也多了。
如果這一切都不改,那隻能說,時間停滯了。如果你能有這種感覺,那麼你大概就是不死之身了。
朗宇微微的歎了口氣,至少自己現在還達不到不死,因為,他的識海和丹田都有了變化。
灰色的金丹又漲了一圈,識海裡也出現了一個灰色的人影。象一團霧氣,如雲一般的飄蕩變幻。
不管是不是魔,這證明神元出現了。
同時出現的還有黑白的道紋,絲絲縷縷,續續斷斷,飄蕩在身邊,隨著雙魚在轉動。
現在明白了吧,朗宇所在的空間中,隻有黑氣,那種白形成了背景,而神元不出,這一切都一無所見。
這就是法則麼?
朗宇的神念一動,仍然以坐著的姿勢便緩緩的向著雙魚飄去。
三年的提心吊膽,隻為這一動,朗宇不由得兩眼一酸,才知道人生為自由,萬金不換哪。這種枯燥的永生,真的不足一戀。沒有情仇愛恨,無家可歸,修一個不死又有什麼意義。
兩條陰陽魚在眼前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頭尾相銜,如追似逃。
看著看著,朗宇不由得搖頭一笑。明白了,這就是兩條傻魚,白魚想吃黑魚,黑魚也不放過白魚,但是誰也沒想過要回頭。如果就這樣追下去,它們倒真能活上萬萬年了。
近了,更近了,兩條數丈高的大魚,一黑一白在瞳孔中閃爍。朗宇要穿過的就是它們的腰彎處不足兩米的空隙。
右手一動,握住了天狼刀,這一池清潭,大概不是那麼好過的,看不見多深,也不知裡麵是什麼。
朗宇會冒險嗎?
不會。
他隻是以刀試水,先看看這張道圖的玄機。
兩條魚成了兩個黑白的影子在眼前閃過,天狼刀出手了。右臂一抬,直刺了上去。
刀光劃過,忽然之間朗宇的腦海中“呼啦”一下亮了。
“什麼時候,你們那道韻動了,也就算入道了……”
入道?為什麼要悟到道韻動了,才算入道?
這是兩條傻魚麼?
原來他們在演道哇,一動萬物生。
日月更替,生死循環,無情則無仇,無愛則無恨,無你也無我,世間沒有不平,何來俠義,沒有白你又如何感覺到那是黑。
就是在這生死善惡的爭鬥中,生命才有了意義,天地才有了生機。
這兩條魚,絕對不會回頭,回頭就是死路,恐怕這個世界都會寂滅。
這就是頓悟嗎?兩條魚是這個意思麼?
子非魚,安知魚之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道?
雙魚所演可能不是此道,也許更不止此道。然而,大道萬千,道生天地,天地萬物自然合其道,你能窺見其中的一絲道理,應該就不算逆道吧。
總之,朗宇此念一起,眼前豁然大開。
天狼刀刺空了,朗宇飄飄然進入了一片花海。
陰陽界竟然是這樣被破開了,朗宇還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
火生萬物,萬物又皆失於火。
木蘊生機,生機亦損於木。
這是朗宇在進元神時感悟到的兩個規律。
恐怕任何一種事物都有這兩個相對的屬性吧,
天道有缺,正因為缺才完美,天地相對,正因為相對才有了這個世界,物分雌雄,因此才一生都在追逐,不合不舍。無數人都在尋求著不死之道,卻在出生時的第一步就走向了死亡。
不生不死,不死不生……
我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