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一擊破開黑袍,卻響起了一聲嘶啞的怪笑:“好強的魂力,來的正好。”
淩鬆子的識海中,那個黑袍元嬰突然伸出一隻黑手抓向了藍光後化形而出的廣寒子。玉魂魔君的胃口很大,似乎要把術法和魂念一起留下。
廣寒子根本不顧黑氣的攻擊,魂念之身迎著黑手飄來,隻是全神貫注著自己的那道藍光。她知道淩鬆子不敢殺她,到底要看看這個老不死又要玩什麼花樣。
“快退!”
黑袍元嬰中一聲大喝,在胸前突然瞪開一雙血紅的眼睛,“嘭”的一聲轟散了黑手。而黑袍人似乎也早有準備,黑氣一翻,另一隻手又抓了出去。
“噗!”
廣寒子向前一傾身,一口血噴出來,神情立刻萎靡。在她的意識裡隻剩一團黑氣,黑氣之中隱約盤坐著一個熟悉而模糊的身影。
平頂山上,淩鬆子被擊得一仰頭,廣寒劍刺破了眉心,鮮血如注。
廣寒子一退到了山崖邊,渾身劇烈的顫抖。
老東西被奪舍了,千真萬確。
“你是什麼人!?淩——鬆——子!你想這樣就還了二百年的債嗎,太便宜你了!冰魄截魂!”
廣寒子一聲怒吼,祭出了全部神魂,廣寒劍藍光大熾,絕決的目光中,忽然老淚縱橫。
淩鬆子要消失了,那個魔魂必將占據他的身體。就在剛才的一擊之後,廣寒子忽然間心空了,心痛了。刹那間突然湧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萬念俱灰。
一生的宿仇,恨不得千刀萬剮難消其恨,但是淩鬆子不能死。
有人因情而活,有人因恨而活,廣寒子說不清那一刻是什麼感覺,對於淩鬆子,她是看著恨,想著恨,卻絕不能死,仿佛這個仇人的離開,也能帶去她的魂一般。
究竟是愛還是恨?不是海枯石爛,何來仇深似海。
太便宜了!太便宜了!
想死,我還沒答應呢,你死得了嗎!!!
“嗤!——噗!”魂念一祭,廣寒子頓時又噴出一口血,兩眼魂光渙散。
“二百年的債,你還得起嗎!冰魄截魂!——噗!”廣寒子搖晃著撲過來,狀若瘋狂,語如夢囈。
第三次祭魂,劍未亮起,人已跌倒在地。卻仍然雙眼迷離著抬劍指向淩鬆子,。
“淩——鬆——子……你——敢——死!”
這是什麼情況?!廣寒子好歹也是三品元嬰,竟會如此不濟麼?!
冰魄截魂,那是能與淩鬆子比肩的神識之術,廣寒子沒有三擊之力,最後一次根本沒打出去便七竅流血,神情恍惚了。更兼著悲忿交加而又無力回天,這是即將走火入魔了。
“汐兒!”
淩鬆子忽然驚醒,搶前一步抓住了廣寒子握劍的手。
“汐兒!醒醒!你不是他的對手,……我不該引你來此呀。”
一聲呼喚,兩行老淚。
生死彆離時,原來心中抹不去彼此。
拚命回到廣寒山,仿佛夢遊一般,淩鬆子明白自己的理由其實很牽強,他隻是想最後看一眼那個近在咫尺,卻遠隔天邊的人。
沒錯,他又一次騙了廣寒子,卻騙不了自己心中的執念。
汐兒……
那是多久以前的夢了,廣寒子最恨這個聲音,也最是渴望這個聲音。聞言激靈一抖,狠狠的掙開了右手:“淩鬆子……你敢給我死!”
“縱然千年,也是一死,如能與此魔同消,也是我淩鬆子不負仙門和族人了。速速傳信掌門,再晚,恐怕我也無力封鎖它了。”淩鬆子望空而歎,自己引不下天劫,要殺玉魂魔君,幾乎已經沒有機會了。
其實還有一個機會,但是淩鬆子舍不得。
確實還有一個機會,但是廣寒子不甘心。
那就是一劫劈三人,同歸於儘。
“咯吱”一聲,廣寒子抬眼看著淩鬆子,銼碎銀牙:“黑魔。”
“嗯?”忽然間鳳目瞪開,猛的站起身。“你要想死,沒那麼容易!我偏不讓你死!”
廣寒子用力的抹了一下嘴角,伸出血手抓住了淩鬆子。
“走!”
玉足一跺,一步登天。
“你,你要乾什麼!”淩鬆子大驚,廣寒子的心思他立刻明白了,她要破界。可是以兩個人現在的情形,同時破這個殘界,會是什麼結果!
“你瘋了!放開我!”
廣寒子確實瘋了,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行事更加不計後果。淩鬆子恐怕一輩子也無法猜透廣寒子的心思了。
是救人,是殺人,還是自殺,就是廣寒子大概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什麼。
因為她瘋了。
兩道身影衝天而起,毅然決然的飛向了混亂的界麵,似乎走傳送陣都來不及了,似乎忽略了高天的結界已經裂痕遍布。
“給我開!”
廣寒子大喝一聲,廣寒劍直指正在彌合的一條灰色的殘痕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