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
蘇晚晴在吻他?!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厭惡他、恐懼他、把他當成垃圾瘟疫避之不及嗎?!她剛才還在昏迷中抽了他一記耳光!
是幻覺?是瀕死的錯覺?還是…丈母娘更惡毒的詛咒和戲弄?!
就在陳鎮淵意識混亂、身體僵硬如鐵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粘稠的“氣息”,如同活物,順著那緊貼的、冰冷僵硬的唇瓣,蠻橫地渡了過來!那氣息帶著蘇晚晴身上那股特有的、淡淡的甜腥腐朽味,更混合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寒和怨念!
這根本不是吻!這是…掠奪!是某種邪異的傳遞!
“唔…!”陳鎮淵喉嚨裡發出一聲驚恐的嗚咽,本能地想要掙紮,想要推開身上這冰冷僵硬、散發著邪異氣息的軀體!
但蘇晚晴的力氣大得驚人!那雙原本枯瘦無力的手,此刻如同冰冷的鐵箍,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和肩膀!她的身體緊緊貼著他,冰冷濕透的衣衫下,是同樣冰冷僵硬的肌膚和劇烈起伏、卻毫無暖意的胸膛!那緊貼的唇瓣更是如同吸盤,牢牢地封堵住他的嘴,將那冰冷粘稠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渡入!
窒息感混合著深入骨髓的冰冷邪異感,瞬間攫住了陳鎮淵!他感覺自己像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住,毒液正順著口腔瘋狂注入!他想掙紮,可下身前列腺爆裂般的劇痛和身體的極度虛弱,讓他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被動地承受著這冰冷、僵硬、充滿邪異掠奪的“吻”,感受著那陰寒的氣息如同無數冰冷的蛆蟲,順著喉嚨,鑽向他的五臟六腑!
“放…開…”破碎的、帶著血沫的嗚咽被堵在喉嚨裡。
冰冷!僵硬!掠奪!
這不是欲望的宣泄,這是死亡的印記!
就在陳鎮淵的意識即將被這冰冷邪異的氣息徹底凍結時,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絲奇異暖意的意念,如同黑暗中最後一點火星,極其艱難地、斷斷續續地從那緊貼的冰冷軀體深處傳來,直接滲入他混亂的識海:
“寂…寞…沙…洲…我…該…等…誰…?”
“冷…好…冷…黃…庭…丹…取…暖…”
寂寞沙洲冷?黃庭丹?
陳鎮淵混亂的識海如同被一道閃電劈開!他猛地想起了什麼!那是他早年跟著行雷師父胡練時,師父曾含糊提過一嘴的“內丹”雛形!是他這身爛肉裡,唯一一點靠著引雷淬煉、勉強凝聚在臍下三寸丹田位置的、微末的“生機”火種!是他苟延殘喘的根基!
她…她在抽他的黃庭丹?!
這個認知帶來的恐懼,瞬間壓倒了所有的痛苦和屈辱!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瀕死的野獸,爆發出最後一絲源自生命本能的、絕望的反抗力量!
“滾——!!!”
一聲嘶啞到破音的、混合著極致恐懼和憤怒的咆哮,從他被堵住的喉嚨深處硬生生擠出!與此同時,他用儘全身殘存的氣力,猛地一掙!
噗通!
緊貼在一起的冰冷軀體被他這垂死掙紮的力量猛地掀開!蘇晚晴僵硬的身體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泥濘裡,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
冰冷的唇瓣終於離開了。
陳鎮淵癱在泥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喉嚨深處撕裂般的劇痛和那冰冷邪異氣息殘留的惡心感。他感覺自己的丹田位置,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塊,空蕩蕩的,冰冷刺骨,隻剩下一種被徹底掠奪掏空的虛弱和麻木。那點微末的“生機”火種…真的被抽走了?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旁邊泥濘裡的蘇晚晴。
她仰麵躺在冰冷的泥水裡,枯黃的短發散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雙目依舊空洞地大睜著,望著灰暗落雨的天空。灰白的嘴唇微微張著,嘴角似乎…似乎掛著一絲極其詭異、極其滿足的、如同吸食了精魄後的饜足弧度?但那張臉上,痛苦痙攣的痕跡並未完全消失,扭曲成一種極其怪誕的神情。
更讓陳鎮淵渾身血液幾乎凍結的是——
在她纖細的脖頸下方,鎖骨正中央,那被雨水浸透的淺灰色衣領邊緣,一點極其妖異的、如同活物般的嫣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蒼白的皮膚下悄然浮現!
那紅色鮮豔欲滴,如同剛剛沁出的血珠,又像一枚被烙鐵燙上去的、含苞待放的桃花烙印!
桃花煞印!
陳鎮淵的呼吸瞬間停滯!吳瘸子的話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邪氣入宮,桃花煞衝了命門…是被人下了咒,抽乾了根基!”
他看著那枚在蘇晚晴蒼白肌膚上妖異綻放的桃花烙印,又感受著自己丹田處那被徹底掏空、冰冷刺骨的虛無…一股透徹骨髓的寒意,混合著巨大的恐懼和一種宿命般的絕望,瞬間將他徹底吞噬。
她抽走了他最後一點賴以苟活的“生機”。
而她自己的命門上,卻烙下了這妖異致命的桃花印記。
冰冷的雨絲,無聲地落在她頸間那枚新生的桃花烙印上,也落在他丹田處那死寂冰冷的空洞裡。
空山寂寂,唯聞新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