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散發著惡臭、浸透了汗尿和鮮血的床褥!
床頭櫃上那原封不動的麵包和臟水瓶子!
還有…他高高舉起、緊握著那塊纏繞黑色膠布木牌的、枯瘦如鬼爪的左手!
一切汙穢,一切不堪,都在那慘白刺目的電光下,暴露無遺!
電光一閃即逝!緊隨其後的,是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大地都掀翻的恐怖炸雷!
轟哢——!!!!
雷聲近在咫尺!仿佛就炸響在工棚的頭頂!狂暴的聲波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陳鎮淵的耳膜和胸腔上!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這聲巨雷震得移位!喉頭一甜,又是一大口鮮血狂噴而出!濺在胸前高舉的左臂和那塊木牌上!
就在這雷聲炸響的巔峰時刻!
陳鎮淵左手緊握的那塊雷擊棗木牌,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無法直視的熾烈白光!那白光並非火焰,而是純粹由狂暴電流凝聚而成的毀滅之光!纏繞其上的黑色絕緣膠布瞬間汽化!露出底下那塊焦黑、布滿玄奧殘破符文的棗木本體!
一股無法形容的、帶著天地之威的、狂暴到極致的吸力,猛地從木牌核心爆發出來!如同一個微型的、貪婪的黑洞!
工棚外,那道劈開夜幕、尚未完全消散的慘白閃電餘威,如同受到了致命的吸引,猛地改變了方向!一道粗壯如同巨蟒的、純粹由毀滅電流凝聚而成的分支電光,悍然撕裂了脆弱的鐵皮屋頂!
嗤啦——!!!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伴隨著燒焦鐵皮和臭氧的刺鼻氣味!
那道狂暴的閃電分支,如同擁有生命的銀色巨蟒,帶著毀滅一切的威能,精準無比地、狠狠地劈在了陳鎮淵高高舉起的左手!劈在了那塊爆發出刺目白光的雷擊棗木牌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陳鎮淵的身體,成了連接九天雷霆與大地的最直接導體!
無法形容的、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恐怖電流,瞬間貫穿了他早已殘破不堪的軀殼!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每一根骨頭!都在億萬伏特的狂暴電流下發出無聲的哀鳴!劇烈的、無法控製的痙攣席卷全身!皮膚瞬間焦黑碳化!毛發根根豎立燃燒!
“呃…啊…!!!”喉嚨裡擠出最後一點破碎的、不成調的嗚咽,瞬間被電流的嘶鳴吞沒!
他高舉的左臂連同那塊木牌,在刺目的電光中,如同劣質的蠟像般迅速熔化、汽化!焦黑的骨骼在電光中一閃即逝,隨即化為飛灰!
狂暴的電流毫不停歇,順著他的軀乾,蠻橫地衝向他小腹深處那團早已癌變的爛肉!那團散發著惡臭、帶來無儘痛苦的血肉,在毀滅性的電流麵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間被汽化!蒸發!連一絲殘渣都未能留下!
電流繼續肆虐,衝向他的四肢百骸,衝向他的頭顱!
毀滅!淨化!歸於虛無!
就在這狂暴的電流即將徹底吞噬他頭顱、將他最後一點意識也碾成齏粉的瞬間——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決絕意念的“波動”,如同風中殘燭的最後一次猛烈搖曳,猛地從一個極其遙遠的方向傳來!直接穿透了狂暴的電流轟鳴,刺入陳鎮淵即將消散的意識核心!
是蘇晚晴!是她頸間那枚妖異的桃花烙印!那烙印似乎感應到了這毀滅性的雷霆,正爆發出一種同樣強大、卻更加邪異陰冷的能量波動,試圖對抗!或者…吸引?
這股波動,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發了雷霆更劇烈的反應!
陳鎮淵那被電流包裹、即將徹底汽化的殘存意識,在消散前的最後一瞬,“捕捉”到了一幅畫麵:
研究所冰冷的宿舍裡。蘇晚晴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她枯黃的短發被冷汗浸透,臉色慘白如紙!她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脖子!指縫間,那枚妖異的桃花烙印正爆發出刺目的、不祥的血紅光芒!她痛苦地蜷縮在床上,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身體劇烈地痙攣!
桃花煞!它在抵抗!或者…在哀鳴?!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扭曲的、毀滅性的快意,如同最後的煙花,在陳鎮淵即將徹底湮滅的意識裡,轟然炸開!
“一…起…死…吧…!!!”
他用儘靈魂最後一點力量,在狂暴的電流中無聲嘶吼!將左手那早已汽化的木牌中、最後一絲被雷霆徹底激發的、源自行雷師父的古老引雷意誌,混合著自己所有的怨毒、不甘和那點扭曲的執念,化作一道無形的、帶著毀滅詛咒的意念之矛,循著那股邪異的波動,狠狠地、隔空刺了過去!
轟——!!!
工棚內,刺目的電光猛地向內一縮!隨即如同超新星爆發般,轟然炸開!
熾白的光芒吞噬了一切!鐵皮牆壁如同紙片般扭曲、熔化!工具包裡的金屬工具瞬間汽化!整個工棚在無法形容的高溫和衝擊波下,如同被巨錘砸中的蛋殼,轟然解體!化為無數燃燒的碎片,裹挾著焦黑的塵煙,射向四麵八方!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混合著雷霆的餘威,響徹了整個死寂的後半夜!
當最後一點刺目的電光消散,當震耳欲聾的巨響歸於死寂。
原地,隻剩下一個焦黑冒煙的淺坑。坑底,散落著一些扭曲變形的、難以辨認的金屬殘骸,和一層厚厚的、混合著灰燼與玻璃化土壤的黑色浮塵。
陳鎮淵,連同他緊握的那塊雷擊棗木牌,連同他身下的鐵架床,連同他所有的痛苦、執念和那身潰爛的血肉,徹底消失。
沒有殘骸。沒有灰燼。
隻有焦土中央,幾縷尚未散儘的、帶著臭氧和血肉焦糊味的青煙,在冰冷的夜風中,扭曲著,盤旋著,最終,消散於無形。
歸於深淵。
遠處的研究所宿舍樓,某個房間的燈光驟然亮起,隨即又熄滅。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尖叫,被淹沒在重新降臨的死寂裡。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