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了!”錢彪一掌拍在桌子上,嘶聲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王兄,我們跟你一起去!”
“對!一起去!”孫利也附和道。
見三大巨頭,達成了一致,其餘那些,本就已經被套牢,無法脫身的商人們,也隻能,硬著頭皮,選擇跟從。
三人不再有絲毫耽擱,幾乎是衝出了密室,跳上馬車,向著京師最大的私人錢莊——聚財錢莊,疾馳而去。
聚財錢莊的周掌櫃,早已在貴賓室等候。見到王金三人,火急火燎地闖進來,他那雙,總是笑眯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哎喲,王大掌櫃,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王金此刻,哪裡還有心思與他客套,開門見山地道:“周掌櫃,我要貸款!急用!”
周掌櫃慢悠悠地,為三人斟上茶水,笑道:“王掌櫃說笑了,以您的身家,還需要來我這小地方周轉?”
“少廢話!”王金一把推開茶杯,雙眼通紅地盯著他,“你就說,貸不貸吧!我名下,所有綢緞莊、雜貨鋪、城外的田產,還有我住的那座三進的宅子,全部,都可以作為抵押!”
聽到這話,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周掌櫃,眼皮也不由得,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王金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來人!”周掌櫃揚聲道,“取筆墨紙硯來!”
很快,厚厚的契約,擺在了王金的麵前。
王金看也不看上麵的條款,抓起毛筆,蘸滿了墨,用顫抖的手,在契約的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重重地,按下了鮮紅的手印。
錢彪和孫利,緊隨其後。
當最後一份契約,簽署完畢,王金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拿著剛剛到手的,巨額銀票,王金甚至沒有回密室,當即就讓手下,拿著錢,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了市場。
“去!給我掃貨!不管多少錢,都給我買下來!!”他的聲音,嘶啞而亢奮。
錢彪和孫利,站在他的身後,看著夥計們,瘋狂離去的背影,臉上,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擔憂。
“王兄,這樣……真的不會出事嗎?”錢彪的聲音,有些發虛。
王金緩緩轉過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癲狂的笑容:“出事?出什麼事?錢老弟,你難道還沒看明白嗎?京師商業聯盟,為什麼會下場?他們也得到了消息!他們也知道,朝廷的聖旨,馬上就要下來了!他們這是想,從我們嘴裡搶食吃!”
他伸出手指,篤定地說道:“放心吧!就隻剩,最後幾天了!等聖旨一下,我們手中的這些貨,就是京城獨一份的寶貝!到時候,價格,就是我們說了算!”
有了王金這筆,不計成本的巨額資金注入,京師的軍需物資市場,徹底引爆了最後的瘋狂。
價格,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再度瘋漲!從十兩,一路飆升到了,令人窒息的十二兩!
密室之內,此刻,卻是一片歡聲笑語,熱鬨非凡。
先前那些,還在為沒有錢而發愁的商人們,此刻,一個個紅光滿麵,仿佛已經看到了,金山銀山,正在向他們招手。
“王掌櫃!您可真是,神人啊!”一個商人,滿臉諂媚地,端著酒杯,湊到王金麵前,“剛才我還遲疑,幸虧是跟了您!要是沒跟您一樣,去聚財錢莊貸款,今天這潑天的富貴,可就跟我沒關係了!我敬您一杯!”
“是啊是啊!”另一個,之前因為膽小,沒有追加投入的商人,此刻,則是滿臉的悔恨,腸子都快悔青了,“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王掌櫃,您以後,可一定要帶著小弟我發財啊!”
“王掌櫃高瞻遠矚,運籌帷幄!我等,拍馬都趕不上啊!”
各種各樣的馬屁聲,不絕於耳。王金坐在主位上,滿麵紅光,意氣風發,享受著眾人,如同神明一般的追捧,仿佛已經登上了,人生的巔峰。
就在這時,一名下人,又一次,興衝衝地跑了進來,高聲來報:
“老爺!最新消息!市麵上的桐油價格,已經漲到十二兩五錢了!而且,還在漲!”
“哈哈哈!好!好啊!”王金猛地一拍大腿,放聲大笑,他端起酒杯,站起身來,對著滿屋子的人,意氣風發地高聲道:
“諸位!都聽到了嗎!讓價格,再飛一會兒!”
“等著吧!等過幾天,兵部那道‘不惜一切代價’的聖旨一下,到時候,就是我們,把手中的這些寶貝,儘數拋出的時候!”
“到那時,我保證,在座的每一位,都將是,我大奉朝,新晉的豪門!”
“乾!”
滿屋子的商人,被他這番話,徹底點燃,齊齊舉杯,發出了,貪婪而狂熱的呐喊。
……
日子,在一種近乎癲狂的期待中,一天天過去。
王金,以及他身後那一大群,將身家性命,儘數押在這場豪賭中的商人們,都在翹首以盼。他們盼望著,如同久旱盼甘霖一般,盼望著兵部那道“不惜一切代價”的聖旨,從天而降。
根據魏英,當初在密室中信誓旦旦透露的日期,今天,就是聖旨下達的日子。
王金宅邸,正堂。
奢華的廳堂之內,氣氛,卻顯得異常焦灼。
王金背著手,在他那張,由整塊金絲楠木打造的,價值千金的桌案前,來回踱步。他那肥胖的身軀,此刻,卻顯得異常煩躁,腳下的波斯地毯,仿佛被他踩出了一團火氣。
他時不時地,會停下腳步,側耳傾聽,仿佛能穿透牆壁,聽到宮城方向,傳來的聖旨宣讀之聲。然而,外麵,除了冬日的寒氣,一片死寂。
“王掌櫃,您……您彆急啊。”錢彪坐在一旁,端著茶杯,手心卻全是汗。他強笑著安慰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王金,還是在安慰自己,“許是……許是宮裡的流程,走得慢了些。這等大事,肯定要經過層層審批,晚個一兩天,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