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雪落下之前,我們,必須趕到狼居胥山!”
圖木部落的衝天火光,如同一支,在雪夜中,即將燃儘的巨大火炬。黑色的濃煙,夾雜著刺鼻的焦臭,被狂風卷向遠方,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道猙獰的灰黑印記。
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仿佛被嚴寒凍結,凝固在每一個人的鼻腔裡。白虎營的將士們,麵無表情地,執行著最後的清掃。他們將蠻子的屍體,無論男女老幼,都拖拽著,扔進那些還在燃燒的帳篷裡。火焰,貪婪地,吞噬著一切,發出“劈啪”的爆響,為這片修羅場,奏響了最後的挽歌。
林塵在一片狼藉的營地前,勒住了韁繩。他的眼神,平靜得如同一潭千年不化的寒冰。這場屠殺對他而言,似乎與踩死一群螞蟻,並無分彆。戰爭,本就是最有效率的殺戮,任何多餘的仁慈,都是對自身將士生命的不負責任。
他從親衛手中,接過一張角弓和兩支,箭尾綁著厚厚白布的特製響箭。這種響箭,一旦射出,能發出穿雲裂石的尖嘯,足以在十裡之外,清晰可聞。
“趙虎。”他淡淡開口。
“都督!”趙虎快步而來,他身上的鐵甲,還沾染著已經開始凝結的血跡。
“去,挑兩個營裡最好的斥候。要騎術最好,最耐苦寒,腦子最清醒的人。”林塵將弓箭遞給趙虎,“讓他們即刻出發,一路向東。不用刻意辨彆方向,尋找虞國公的主力大軍。”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告訴他們,此去艱險,九死一生。但隻要找到了主力,什麼話都不用說,對著天空,射出這兩支響箭即可。一支之後,隔半柱香,再射第二支。虞國公是沙場宿將,他,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這是在告知友軍:我白虎營,要徹底脫離大部隊,化作一柄,最鋒利的孤軍匕首,獨自,去插進烏丸國的心臟!這一箭,是告知,是請令,更是訣彆!從響箭射出那一刻起,白虎營的生死,將與主力大軍,再無關聯。
“都督放心!”趙虎沒有絲毫猶豫,將弓箭緊緊抱在懷中,如同抱著整個白虎營的信念,“末將親自去挑人!保證將您的意思,分毫不差地,送到虞國公麵前!”
趙虎轉身離去,很快,兩名被他親自挑選出來的斥候,牽著馬來到了林塵麵前。他們看上去,並不如何高大,但眼神,卻像草原上的孤狼一樣,堅韌而沉靜。身上那股,百戰餘生的彪悍之氣,是任何偽裝,都模仿不來的。
“卑職王五。”
“卑職李六。”
兩人單膝跪地,聲音沙啞而有力。
林塵翻身下馬,親自將兩個裝滿了肉乾和烈酒的水囊,掛在了他們的馬鞍上。
“此去,多加小心。”他沒有說太多激勵的話,隻是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整個白虎營的兄弟,等你們的消息。”
“為都督效死!為大奉效死!”
兩人起身,動作乾淨利落,翻身上馬。他們沒有回頭,隻是對著林塵,猛地一捶胸甲,便一頭,紮進了那茫茫的風雪之中。他們的背影,很快,就變成兩個微不足道的黑點,最終,被無邊的白,徹底吞沒。
……
與此同時,東邊百裡之外。
一支更為龐大,如山如海的軍隊,正潛伏在一片連綿的丘陵之後。京師大營與各大國公府的旗幟,在風雪中,被凍得如同鐵片,獵獵作響,卻又帶著一種,壓抑的肅殺。
中軍帥帳之內的氣氛,卻比外麵的風雪,還要凝重幾分。
虞國公朱照國、杜國公,以及十餘位佩刀懸劍的核心將領,正圍著一張,用數塊羊皮拚接而成的巨大地圖,激烈地爭論著。
須發皆白的杜國公,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一個標記為“巴音部落”的地點,臉上,滿是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