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剛剛結束了殿試的任天鼎,絲毫不見疲憊。他換下厚重的袞龍袍,穿上了一身舒適的明黃色常服,興致勃勃地拉著林塵,在禦書房內閒聊。
“林小子,你可真是……給了朕一個天大的驚喜啊!”任天鼎端起一杯香茗,滿臉笑意,那份發自內心的喜悅,幾乎要從眼睛裡溢出來,“朕今日在太極殿上,看著下麵那些精神抖擻的進士,尤其是你大學堂教出來的那群小子,朕這心裡,比喝了蜜還甜!你一人,可當百萬雄師啊!”
這份評價,不可謂不高。
林塵卻是微微一笑,對著任天鼎,拱了拱手:“陛下謬讚了。微臣這點微末伎倆,如何能與百萬雄師相比?要說厲害,還是陛下您更勝一籌。”
“哦?”任天鼎被他這記不輕不重的馬屁,拍得心情更是舒暢,他饒有興致地放下茶杯,問道:“此話怎講?朕不過是坐在龍椅上,動動嘴皮子罷了,如何比你這親力親為的‘天下第一名師’,還要厲害?”
林塵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恭敬與誠懇。
“因為,陛下您慧眼識英雄嘛!”
此言一出,任天鼎先是一愣,隨即,他指著林塵,爆發出了一陣暢快淋漓、毫無帝王架子的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慧眼識英雄’!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他笑得前仰後合,仿佛要將這幾年來,因為國庫空虛、朝政掣肘而積攢的鬱氣,全部都笑出來。
是啊,若非他當初力排眾議,鼎力支持林塵,又哪裡有今日這般波瀾壯闊的全新局麵?林塵這句話,既捧了自己,更是將首功,穩穩地安在了他這個帝王的頭上。
高,實在是高!
笑了許久,任天鼎才慢慢平複下來。他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年輕,但行事說話,卻已是滴水不漏的少年,心中越發喜愛,也越發感慨。
“你小子,為我大奉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朕……都有些發愁,該賞你些什麼才好了。”
他站起身,在禦書房內來回踱步,似乎真的在為此事而煩惱。
“黃金?白銀?你小子現在富可敵國,恐怕也看不上眼。加官?晉爵?你已是國公,再往上,可就是王爵了,未免有些功高震主,惹人非議。”
任天鼎沉吟著,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林塵隻是靜靜地站著,麵帶微笑,並不言語。他知道,真正的賞賜,往往在這些常規的選項之外。
果然,任天鼎猛地一停腳步,轉過身,一雙龍目灼灼地看著林塵,眼中閃過一絲溫情與決斷。
“朕想到了!”
他緩緩開口,聲音變得鄭重而溫和:“朕記得,開春之後,你便年滿二十,該行弱冠之禮了吧?”
林塵心中一動,躬身答道:“回陛下,正是。”
弱冠之禮,是男子一生中,僅次於成婚的大事,標誌著他已成年,可以承擔起家庭與社會的責任。通常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為其加冠。
隻聽任天鼎一字一頓地說道:“好!那朕便決定了!你今年的弱冠之禮,由朕,親自為你主持!”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君臣之情了,這幾乎是將他林塵,視作了皇室的子侄,甚至是半個兒子!此事一旦傳出,他在整個大奉王朝的地位,將穩如泰山,再無人可以輕易撼動!
這份賞賜,比萬兩黃金,比封王晉爵,要珍貴百倍!
林塵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陛下天恩,我記住了!”
任天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我君臣,不必如此。這是你應得的。”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一份人情上的賞賜還不夠,又補充道:“對了,你上次跟太子說的那件事,朕也準了!”
他大手一揮,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氣與信任。
“京師大學堂附近的地皮,你想怎麼操作,就怎麼操作!不管是買斷,還是圈占,戶部、工部、應天天府,誰敢不配合,你拿著朕的金牌,直接去抽他們的臉!賺了錢,你小子自己留著三成,剩下的七成,直接充入國庫,不必經過戶部!”
林塵笑道:“多謝陛下!陛下就請好吧,不出三年,大學堂周邊,必將成為我大奉最繁華、最寸土寸金的文教聖地!”
……
很快,一本由京師大學堂校長、威國公林塵親自編撰,集合了大學堂所有教學精華的曠世奇書——《三年模擬,五年科舉》!
京師最大的幾家官營印刷坊,火力全開。數百台新式印刷機,晝夜不休地運轉,輪轉的油墨與紙張摩擦,發出的“嗡嗡”聲幾乎要將屋頂掀翻。工人們三班倒,累了就在旁邊眯一會兒,醒了就繼續乾活,印刷坊的煙囪裡,冒出的濃煙幾乎從未斷絕過。
即便如此,第一批趕印出來的三萬冊《三年模擬,五年科舉》,也僅僅是杯水車薪。
當這批封麵印著“京師大學堂榮譽出品,威國公傾力推薦”燙金大字的書籍,被快馬加鞭地送往京師各大書店上架時,早已聞風而動的天下士子,瞬間便將那些書店的門檻給踏破了。
“老板!給我來一本《三年模擬,五年科舉》!”
“彆擠!彆擠!凡事講個先來後到!我昨天晚上就在這兒排隊了!”
“我要十本!我給我們整個家族的子弟都帶上!”
然而,當書店的夥計,將那嶄新的書籍,連同價簽一起擺上櫃台時,整個喧鬨的人群,仿佛被瞬間掐住了脖子,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用朱砂寫成的、刺眼的價格。
“售……售價……十五兩白銀?!”
一名士子,用顫抖的手指著價簽,聲音都變了調。
十五兩白銀!
這個價格,如同一盆冰水,兜頭蓋臉地澆在了所有狂熱的士子頭上。
要知道,在京師,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開銷,省吃儉用下來,也不過二十兩銀子。尋常州府的一個小地主,一整年的全部收入,可能都不到十五兩!
這已經不是一本書了,這簡直是在搶錢!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群瞬間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