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走到早已準備好的一塊小黑板前,拿起粉筆,開始在上麵書寫、計算。
“我給大家算一筆賬。以一套十萬兩的房子為例,若是您支付三成首付,也就是三萬兩。那麼剩下的七萬兩,您就可以申請貸款。”
“我們提供了多種還款年限供您選擇。比如說,選擇三十年還清。經過我們精密計算,每個月,您所需要償還的本金加利息,甚至不到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林塵加重了語氣,“諸位,在場的,哪一位不是達官顯貴,富甲一方?每個月區區十兩銀子,對諸位而言,難道不是九牛一毛嗎?用一頓飯錢,就能提前三十年,住進這彙聚文運的狀元府邸,讓您的孩子贏在起跑線上!這筆買賣,難道不劃算嗎?”
他放下粉筆,環視著已經再次陷入呆滯的眾人,拋出了最後的誘惑。
“更何況,房子,是可以交易的!我今日可以明確地告訴各位,京師大學堂的價值,隻會越來越高!‘狀元邸’的價值,也隻會水漲船高!今日你十萬兩買下,或許明年,它便值十一萬兩,後年,便是十二萬兩!它不僅是你的居所,更是你傳給子孫後代,一份穩賺不賠的資產!”
“會漲個屁!”
人群中,終於有人從那複雜的數字遊戲中清醒過來,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林大人!你這是把我們當三歲孩童來戲耍嗎?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交易的!還穩賺不賠?我活了五十多年,隻聽說過米價、布價有漲有跌,從未聽說過這房子還能越住越值錢的!”
“就是!十萬兩一套,誰買得起?就算能貸款,那也是欠了人家一屁股債!我可不乾!”
“不買了不買了!這就是個天大的騙局!”
這一次,無論林塵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大多數人是真的被那十萬兩的天價給嚇退了。他們紛紛搖頭,轉身向外走去,口中還罵罵咧咧,覺得今天真是白跑一趟,還被人當猴耍了。
秦浩見狀,臉上終於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他走到林塵麵前,得意洋洋地說道:“林大人,看到了嗎?這就是人心!你那套歪理邪說,騙不了人!我等著看你這三十棟樓,最後都砸在自己手裡,成為全京師最大的笑話!”
林塵看著他,似笑非笑,絲毫沒有半分沮喪。
“是嗎?那我們就拭目以待。本官言儘於此,多說無益。還是那句話,機會,隻留給有眼光的人。今日起,售樓中心正式接受預訂,想買的,可以先交一千兩的‘訂金’,鎖定房源。不想買的,請便。”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眾人,徑直帶著朱能、陳英等人,走進了後麵的單獨房間。
一進房間,朱能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急得抓耳撓腮,滿臉擔憂地問道:“塵哥,這……這可怎麼辦啊?人都走光了!十萬兩一套,這價格也太離譜了,誰會買啊?咱們不會真要砸手裡吧?”
一旁的江廣榮也附和道:“是啊,大哥。剛才我看了一下,外麵一個人都沒留下,全都走了。連那個最開始叫囂著要買三套的胖商人,都跑得比誰都快。”
林塵卻悠閒地坐下,親自給幾人倒了杯茶,臉上沒有半分憂色。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笑道:“放心,子彈,還得再飛一會兒。我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陳英看著林塵那高深莫測的樣子,心中一動,問道:“林兄,你莫非……已經找好了買家?”
林塵呷了一口茶,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露。等著看好戲便是。”
與此同時,秦浩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正坐在狀元樓盤不遠處的一家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著那片巨大的工地。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一個公子哥舉起酒杯,大笑道,“你們是沒看到林塵最後那張臉,雖然還在硬撐,但我看他心裡肯定是在滴血!”
“可不是嘛!”秦浩得意地喝了一口酒,指著窗外那些高高的竹製腳手架,“就這些破竹竿搭起來的架子,還想賣十萬兩?他林塵真是想錢想瘋了!我敢打賭,他那一千兩的訂金,一個都收不到!”
“等著吧!明日,不,或許今天下午,‘威國公天價賣房,無人問津’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京師!到時候,看他還有何麵目,去見陛下,去見百官!”
眾人哄堂大笑,紛紛舉杯,慶祝著林塵的慘敗,仿佛已經看到了他灰頭土臉的模樣。
“我們就在此,等著看他的笑話!來,喝酒!”
第二日,清晨。
秦浩宿醉未醒,頭痛欲裂地被人從床上搖了起來。
“公子!公子!快醒醒!不好了!”一個仆人神色慌張,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秦浩不耐煩地睜開眼,怒道:“大清早的,鬼叫什麼!天塌下來了不成?”
“公子!天……天沒塌,但是……但是城南那邊,快要被人給擠塌了!”仆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秦浩一愣,坐起身來:“什麼意思?說清楚!”
“售樓處!是那個狀元邸的售樓處!”仆人的聲音裡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公子,您是沒看到啊!從昨晚半夜開始,就有人去排隊了!現在那門口,排起了幾條長龍啊!馬車把路都給堵死了!那場麵,比去年過年去大相國寺搶頭香的人,還要多上十倍!”
“什麼?!”秦浩的酒意,瞬間醒了一大半。他一把抓住仆人的衣領,瞪大了眼睛,“你……你說的是真的?排隊?買那十萬兩的房子?”
“千真萬確啊公子!”仆人快要哭出來了,“小的小的親眼所見!帶頭排隊的,是江南來的好幾個大鹽商!還有漕運的幾個大頭家!後麵還有好多咱們有頭有臉的商人!甚至……甚至小的還看到了好幾位翰林院的學士,也在隊伍裡!”
“那狀元樓……似乎要賣爆了!”
秦浩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那些人都是傻子嗎?瘋子嗎?
他一把推開仆人,胡亂地穿著衣服,口中狂亂地喊道:
“快!備馬!快!我們……我們趕緊過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天殺的,敢去買他的房子!”
他急了,他是真的急了。一種被戲耍和背叛的巨大恐慌,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必須親眼去看看,這荒誕的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