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放心,我沒有誤會你擅闖。”謝聞無聲地笑了下,套上襯衣,一粒粒扣上紐扣,再將下擺束進褲腰裡,眨眼間就恢複成他人熟悉的矜貴模樣,“好了。”
聽到他的應允,祝曲祺仍舊不敢回身。
謝聞隻好繞到她的正前方,視線微垂,看向托盤裡的食物:“麻煩你了。”
祝曲祺偏了偏頭,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臉紅得徹底,嘴上自動說著客套話:“您太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黃總都吩咐過了,要她好生招待謝總。
她是好好招待了,還不小心把人看光了。
也……不算完全看光,頂多算一半,他穿了褲子,隻裸露了上半身。那也很放肆了。
祝曲祺始終低低地垂著頭,手指緊摳著托盤的邊緣:“你先吃點東西,然後……然後得吃藥,對,得吃藥。”磕磕絆絆地說完,頓了一下,祝曲祺又問,“你退燒了嗎?”
謝聞看她拿頭頂對著自己,覺得有趣,伸手去接她手裡的托盤。祝曲祺太緊張,竟沒有第一時間鬆手,還攥得死緊。
“嗯?”謝聞困惑地揚了下眉,“不是給我吃的?”
祝曲祺這才鬆開手,垂放在身側,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那、那……”
那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不知道退燒沒有。”謝聞把托盤放到桌上,背對著她,回答前麵那個問題。
祝曲祺於是換了句話:“那我給你量一下體溫?”
“好。”
祝曲祺拿起床頭櫃上的體溫計,很原始的那種水銀體溫計,用起來不夠方便,但是很準確。她甩了甩,挪動腳步到謝聞身邊,垂著眼,遞到他眼前:“給,自己夾在腋下。”
謝聞跟她道了謝,放在左邊夾好,右手捏著勺子喝粥,想起來問了一句:“你吃了嗎?”
“吃過了。”祝曲祺還是不大自在,撓了撓眼下的皮膚。
雖然謝聞現在穿得板板正正,直接出現在工作場合都不會有一絲違和,但之前他赤裸著上身的畫麵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她深受困擾。
她沒想到看起來清瘦的謝總,衣服底下的身材特好,很有力量感的背肌、胸肌、腹肌,人魚線沒入黑色西褲裡,隻是稍微轉個身,便牽扯到脖子、手臂、腰腹那兒的青筋,繃起得很明顯,性感得要命。還有,他鎖骨上有顆紅色的痣,格外顯眼,像紅梅花瓣兒的碎片落在一片茫茫白雪上,豔麗得有些妖冶。
打住。
祝曲祺,你不要再想下去了!
人就在你麵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遐想。
祝曲祺命令自己的腦子停止播放畫麵,一抬眼,謝聞捏著白瓷勺的右手在她視線裡晃動,膚色幾乎與勺子一個顏色,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無名指的指根處也有一顆痣,像一滴小小的墨滴在上麵。
祝曲祺感覺自己在挖一個寶藏,每扒拉幾下土就有一個新發現,新奇又充滿樂趣。
謝聞沉默地吃粥,沒抬眼,但能覺察到旁邊人的目光,並不會感到不適,那是一種小孩對新鮮事物的探究和好奇,不是冒犯性的。
他昏睡的過程中,有過幾個清醒的時刻,留存的記憶很模糊,隻記得一隻柔軟的手托起他的頭,給他喂藥,伴隨搖籃曲一般低柔的聲音,絮絮輕語,要他張嘴多喝點水……
那一刻,身體不再沉重,像被羽毛托起,輕輕飄蕩。
他知道,是祝曲祺陪在他身邊。他所有的感受都來自於她。
謝聞咽下嘴裡的粥,看了眼立在自己身旁聽候吩咐的祝曲祺,無奈地低歎了一聲:“你站著做什麼,坐。”
他替她拉開了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在這裡。
祝曲祺怔了怔,看著離他很近的椅子,猶猶豫豫地坐下來。
謝聞滿意了,唇角微微抿起一點上揚的弧度,喝了口粥,說:“這個粥叫什麼,很好喝。”
“你覺得好喝?”祝曲祺表情有點呆,但眼珠迸發出異常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