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背對著事故現場,他剛才也聽到了聲響,隻不過對發生了什麼漠不關心,他以為祝曲祺還跟在謝錦箏身邊,被她帶著認人。
此刻聽聞秦樹的話,他才回過身,幾乎是在看到祝曲祺的下一秒,步子就邁了出去。
不需要他出聲,但凡他經過之處,人群自動散開,讓出一條道。
眾人見他臉色陰沉,猶如山雨欲來,哪還敢開口說話,偌大的場地像被摁下消音鍵,鴉雀無聲,有些人大氣都不敢喘。
幾個呼吸間,謝聞到了祝曲祺身邊,掃了眼地上的狼藉,手握住她胳膊肘,差點將她一整個拎起來,臉上冷漠的表情褪去,隻剩下關切:“你有沒有事?”
圍觀的人都能聽出男人嗓音喑啞緊繃,明顯擔憂過甚。
祝曲祺無聲地指了指馮若詩,意思是這句話你該問她,她看起來比較嚴重,右腳踝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跟發麵饅頭似的,嚇人得很。
謝聞一眼都沒挪過去,低聲問:“跟我說,出什麼事了?”
他這話問的是祝曲祺,回答的卻另有其人,馮若詩在母親的攙扶下站起來,右腳根本不敢落地,針刺般的疼痛從腳踝處襲來,她的聲音都止不住發抖:“我相信祝小姐不是故意的,她隻是聽說了我和你過去的事不太高興,不小心碰到了我。”
祝曲祺:“???”
你去醫院看腳的時候順便看看腦子吧,再晚可能就沒救了。
馮母狠狠掐了一把馮若詩的手臂,示意她適可而止,也不看這是什麼場合,就那麼想讓人看笑話?
果然,方才賓客們還隻是表情微妙,隨著馮若詩這句話出來,他們臉上的意味深長不加掩飾。
這些人當中不少人都知道當年謝馮兩家的交情深,結親是遲早的事,後來謝家出事,馮家像是生怕被纏上,轉頭就把女兒嫁到了戚家,但凡換個對象呢,戚家可是謝家的死對頭。
這一刻,凡是知曉此事的人腦子裡都在回憶這樁事。
謝聞對馮若詩的話不置一詞,隻看著被他半抱在懷裡的人:“問你。”
祝曲祺真沒興趣在這麼多人麵前描述那段場景,很像在給人表演猴戲,可是不說兩句,這些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就是她推了馮若詩,導致她受傷。
歎了口氣,祝曲祺有些頭疼地開口:“這位大……呃,小姐主動找到我,跟我講了些過去的事,我實在不想聽,要走她還不讓走,非拉著我,然後想不開自己飛出去撞到了桌子,就是這樣。”
這是她簡化後的事發經過,聽起來有些滑稽,但事實就是如此。
馮若詩臉上的汗一層接一層,臉頰邊的發絲都被打濕了,聲音細弱:“我就知道祝小姐你會這麼說。”她眼睛通紅,哽咽了下,“算了,就當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把自己傷成這樣,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放心,就算你說實話,我也不會找你麻煩。”
祝曲祺:“……”
謝聞麵色未改,周身氣壓明顯低了下去,轉過頭第一次認真看向馮若詩,女人可憐兮兮的模樣並未激起一絲憐惜,換來的隻是冷冰冰地對這件事的定論:“她不會撒謊,你自己做的事心裡清楚。”
此時一道細軟的聲音慢吞吞插進來:“我看到確實是馮若詩攥著祝……祝小姐的手腕,像是不讓她走。”
眾人的目光朝著聲源處瞥過去,是姚家的那位,聽說前段時間追謝聞追得熱切,倒是稀奇了,她竟會幫著情敵說話。
馮若詩唇內的肉被咬破,嘗到了血腥味,心裡的痛蓋過了腳踝的痛:“阿聞,我沒有,你怎麼能不相……”
“若詩!”馮母強行打斷她的話,壓抑著憤怒道,“彆說了。”
她是不是昏了頭,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個有夫之婦,對著彆人的男朋友哭哭啼啼黏黏糊糊,傳出去讓人怎麼看她。
是打算過了今天就不做人了嗎?
母親的一聲冷喝,令馮若詩丟失的理智回籠,朦朧的視線掃過在場的賓客,她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有多瘋,不用等明天,今晚這件事就會傳到戚乘風耳朵裡。
想到此,馮若詩瑟縮了下,眼裡閃過懼怕,依偎在母親懷裡,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口中的鐵鏽味愈發濃重。
“我想這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馮母勉強扯了個笑臉,挽回女兒的顏麵,“讓各位見笑了。”
沒人搭腔,馮母麵露尷尬,瞥向謝聞,他早已不再看這邊,全部的心思都在那個女生身上,他突然發現了什麼,麵色一沉:“腳受傷了不知道?”
“啊?我嗎?”
祝曲祺莫名地垂眼看自己的腳,腳背上有一道兩厘米的細線一樣的傷口,大概是被飛濺的玻璃劃傷的,他不說她都沒感覺到疼。
“沒……”
“事”字沒機會說出來,謝聞抱起了她,她神色一緊,驚慌地往四周看,她猜得沒錯,那些人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尤其是那位搞事情的馮若詩,簡直目眥欲裂。
祝曲祺羞得捶了下謝聞的肩,嘴巴動的幅度很小,從唇齒間擠出來的聲音很低:“你快放我下來。”整得跟她要截肢了一樣,實際上傷口再過三秒就要愈合了。
她都能料到,馮若詩此時此刻在心裡罵了她八百遍。
還記得片刻之前,馮若詩信誓旦旦地說:你說我和你對峙,阿聞會偏向誰?
現在她看到答案了,總可以死心了。
祝曲祺心內釋然,沒那麼害羞了,不再掙紮,安心待在謝聞的懷抱裡,捏著他的耳垂跟他算賬:“她說她是你曾經的未婚妻,一成年就訂婚、一到法定結婚年齡就扯證的那種,說你這麼多年沒找對象是因為放不下她,忘不了她。”
話音都還沒落,謝聞那張慣常沒表情的臉陰雲密布。
祝曲祺雙腿搭在男人的臂彎晃蕩兩下,想了想,又想起來一句:“哦,她還說,像我這種,隻能沒名沒分地養在外麵,遲早斷掉。”
馮若詩還說了很多,可惜她沒怎麼認真聽,隻記住幾點關鍵的,其餘都隨風散了,不然她跟謝聞告狀還能多說幾句。
謝聞的臉黑得能滴出墨汁來,他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千辛萬苦才把懷裡這人哄到手,彆人幾句話就將他的真心定義為玩弄,他沒法忍。
腳步陡然停下,調轉了個方向,折回去,他要給馮若詩再上一課,胡說八道得付出代價。
祝曲祺懵了,摟緊他的脖子晃了晃:“你要乾什麼啊?”
謝聞說:“突然覺得隻是撕碎她的謊言太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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