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半分鐘,見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何太實在麵子上掛不住了,一把又從錢包裡抽出了一百五十塊丟到了許長夏麵前。
許長夏也不生氣,拿起錢,隨即收到了之前的錢夾底下。
她的手剛抽出來,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慈愛的聲音:“不是說好輸了算何太太的,贏了算你的?”
許長夏嚇了一跳,回頭看,一位頭發花白保養得當的太太正站在幾步開外,笑眯眯地盯著自己。
“這位就是周國華先生的太太,向容女士。”一旁,陳硯川隨即給許長夏介紹道:“也就是這個錢包的主人。”
“我不冠夫姓,你叫我向奶奶就好。”向老太太隨即朝許長夏溫柔道。
許長夏聽過向容這個名字,她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甚至和她的先生周國華不相上下。
“向奶奶您好!”許長夏隨即恭敬地和她打了聲招呼:“我不知道這位置是您的!不然……”
“我知道。”向容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其實半小時前向容就看見許長夏了,當時她有正事,也就順帶看看許長夏這小丫頭要怎麼收場。
她想,江雷霆能看中的孫媳,一定是不簡單的。
結果沒讓她失望,許長夏還真是寵辱不驚,臨危不變,為人處世淡然到不像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而且,她看到許長夏輸掉的時候,也並沒有拿她錢夾裡麵的錢,而是自掏了腰包。
這丫頭口袋裡一共也就一百多塊錢,全都掏出來了。
二百多塊對於普通人家來說,應該算是不小的一筆錢了,結果許長夏絲毫沒有心動自己留下,可見這丫頭不貪財,有很強的自製力。
原生家庭不夠好,不是許長夏的錯,能夠出淤泥而不染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你們家阿耀的福氣,要來了!”向容朝陳硯川認真道。
“是啊。”陳硯川微微笑著應道。
江耀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老天爺補償給他的福報來了。
許長夏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著頭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從座位上起身。
身旁,陳硯川遞了兩隻紙袋子過來,低聲道:“這是阿耀托我給你母親和三舅準備的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許長夏盯著遞到自己麵前的衣服,愣了幾秒。
想了想,起身走到陳硯川麵前輕聲問:“小舅舅,江耀哥他今天……不會回來了是嗎?”
今天是回門宴,主角是許長夏和江耀,倘若江耀不回來,多少會有些揣測和閒言碎語。
陳硯川沉默了幾秒,低聲回道:“我不知道,北城今晚會下暴雪,所以航班延誤了。”
“好。”許長夏隻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什麼。
許長夏的反應,讓陳硯川又有些驚訝:“你似乎,不怎麼在意他是否回來?”
許長夏認真點了點頭:“是,我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我隻知道他心裡有我就好。其它的不過都是形式罷了,沒有那麼重要。而且國家大事比家事更重要,我不怪他。”
江耀心裡有她,比什麼都重要。
再說,是暴雪耽誤了,不是他不想回來,她沒有那麼蠻不講理。
陳硯川微微挑了下眉,她這種思想,和彆的女同誌,有些不太一樣。
他最近新學了一個詞,叫做內核,許長夏的內核很強大,他很欣賞。難怪江耀這小子被迷得魂不守舍。
他想起昨天江耀在他麵前提起許長夏時的樣子,眼裡充滿了驕傲和欣賞,充滿了光。
當時他便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子,才會讓他的外甥這麼著迷。
如今看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正廳裡,客人幾乎都到齊了,向容隨即朝許長夏和陳硯川笑嗬嗬道:“走吧,咱們一塊兒過去。”
一旁向容的人替向容收起了桌上的錢夾時,向容不鹹不淡地瞥了眼何太太,道:“你活到這個歲數,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太太臉色微微變了下,沒敢吭聲。
向容說的話雖然聽著不嚴重,但明顯是在警告她,方才她給許長夏下的套她都知道了。
等到他們幾個走遠了,何太太才臉色鐵青地看向牌桌上另外兩個人:“你們兩個真是蠢出生天了!”
有這麼好的機會給陳薇出氣,就這麼浪費了!還讓向容記下了她的仇!
“那硯川都已經來了,你讓我們怎麼辦!”
“這也不是錢的事情啊!”其他兩個人憤憤地嘀咕道。
他們比不得何家,哪兒敢得罪陳硯川呢!
而且一百多塊錢對她們來講已經算是很多錢了,她們也不是傻子,她找她們做幫手時倒是起勁,讓她自己多掏那一百五十塊錢,那張臉倒拉得跟驢臉似的!
何太太怒氣衝衝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沒再理她們。
正一個人往正廳走去時,忽然看到遠處角落許長夏正在和一名中年婦女說著什麼。
這邊附近人少,何太太似乎聽見許長夏叫了聲媽。
她腳步隨即放緩,朝那兒仔細看了幾眼。
那中年婦女身上穿的是一件的確良襯衫,配了一條闊腳褲,雖然還算得體,但一看就是便宜貨,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塊。
可真夠寒酸的。
有這樣的一個母親,生出許長夏這樣的女兒,也就不奇怪了。
她看著她們兩人往一旁休息室走去,斟酌了下,見四周沒人注意到自己,默不作聲跟了上去。
“媽!怎麼來得這麼晚?”許長夏遠遠就看見了許芳菲,隨即拎著江耀給的衣服朝許芳菲走了過去,輕聲道:“咱們先去休息室換身衣服!江耀給你買的!”
“有點兒事情給耽誤了。”許芳菲小聲解釋道。
還好,許芳菲沒有遲到。
她拉著許芳菲進了一旁休息室裡,問道:“三舅呢?陸風呢?”
“就在門口了!我們今天準備收攤的時候,菜場管理員忽然說要收攤位管理費,不讓我們走,這才耽誤了!”許芳菲擦著額頭上的汗回道。
許長夏看著她有些狼狽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沒事兒,沒遲到。”她隨即拿了條毛巾來給許芳菲擦汗:“那事情解決了嗎?”
“差不多算是解決了。”許芳菲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衣服袋子看了眼。
她以前是紡織廠的,因此認識衣服牌子和材料,一看嚇了一跳,道:“這衣服可不便宜呢!少說要好幾百!”
“不礙事兒的,這可是我和江耀這輩子最重要的幾個場合之一了,這錢以後我會還他,你現在就放心穿得體體麵麵的!”許長夏隨即哄道。
許芳菲一想,也是。
剛才她見到的幾個太太,確實都穿得不俗,她可是許長夏的母親,今晚最重要的長輩之一,總不能因為一套衣服,讓許長夏成為旁人背後的笑柄。
“好,都聽我女兒的!”她隨即想通了,點點頭回道。
“我在這兒等你三舅過來,讓他也把新衣服換上!你先去忙你的吧!”許芳菲眼看著六點快到了,朝許長夏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