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你帶她回房吧,收拾下東西,早點兒離島。”顧承榮的語氣已然帶了幾分嚴厲。
江耀卻是看著許長夏,在原地沒動,並沒有帶她回房的意思。
而許長夏則是麵無表情看著俞湘南在那兒演戲。
俞湘南的段位實在是高。
她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不然也不會以軍醫大學優秀學生代表的身份畢業,不然,也不會把顧承榮哄得這樣團團轉。
她此刻將自己放在一個善解人意的受害者的位置,即便受了委屈,還像個貼心大姐姐一般的角色給她讓步,對她溫聲軟語地耐心勸解,以博取在場所有人的同情。
優秀,識大體,又有容人之量,試問在場有哪個男人不吃這一套呢?
假如許長夏沒有證據,也許就隻能這麼活生生地咽下這口氣。
但許長夏既然敢動手,就有她的理由。
她剛才,並不是衝動之下激情動手,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她扭頭看向顧承榮,冷靜地開口問道:“領導,請問,假如擾亂公共治安罪罪名成立的話,一般會怎麼判?”
顧承榮微微皺了下眉頭,卻還是如實回道:“少則十日拘留,多則,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看情節而定。”
“軍人犯錯,也是同等處罰,對不對?”許長夏繼續問道。
顧承榮沉默了會兒。
他有些看不懂許長夏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半晌,點點頭回道:“自然。”
許長夏想了想,朝在場幾人道:“你們再耐心等我十分鐘,我稍後就來。”
說著,轉身就往前麵菜地的方向跑了過去。
江耀沒法跟上去,朝沈煜輕聲道:“你幫我看著她一點兒!”
沈煜追過去的時候,看到許長夏正在和後勤部隊長往大棚坍塌的地方走去。
許長夏讓後勤部隊長取了一截鋼管的幾個零件下來,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
“需要我幫忙嗎?”沈煜朝她問了聲。
“不用!”許長夏硬氣地回了句。
說完,她就爬上了田壟,一路往宿舍的方向小跑而去。
她微微喘著氣跑回到俞湘南麵前時,俞湘南看著她的眼神裡,甚至帶著幾分同情。
其實俞湘南也並沒有想把許長夏怎麼樣,她就是想看看,江耀對她是什麼態度。
而到目前為止,江耀甚至沒有出口幫忙維護許長夏一句,哪怕隻言片語。
嫁給一個自己配不上的男人,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很辛苦的,她能夠理解此刻許長夏是什麼心情。
怪就怪許長夏自己不自量力,沒有那個能力和底氣,還敢來對她動手。
剛才那幾個巴掌,看在許長夏這麼可憐,這麼辛苦的份上,俞湘南就不和她計較了。
“許小姐,咱們不鬨了,好不好?”她朝許長夏輕聲道:“我願意既往不咎,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她話音未落,許長夏忽然一把抓起了她的雙手手腕,看向了她的掌心。
俞湘南這麼掌心朝上一張開,大家便看到了她手心裡的傷。
一道道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勒出來的或者鮮紅或者發紫的淤痕。
“這……湘南,你怎麼手傷得這麼重?”顧承榮緊擰著眉問道。
俞湘南沒想到許長夏會忽然抓她的手,根本沒有防備。
傷口這麼被暴露在大家麵前,她下意識心虛地立刻往回用力縮了下,攥緊了自己的掌心。
然而許長夏的手勁堪比一個正常男性,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沒讓她收回。
“俞軍醫,你能不能告訴大家,你手上的傷是哪兒來的呢?”許長夏盯住了她的眼睛,問道。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傷到的,我自己也沒留意。”俞湘南硬著頭皮回道。
許長夏笑了笑,反問道:“是嗎?傷得這麼重,自己沒有留意?”
一旁江耀看著這傷口,也是忍不住無聲地冷笑起來,剛才沈煜說的時候,他其實也是在想,俞湘南的手心裡一定有傷。
隻見許長夏從口袋裡掏出了剛才勤務兵隊長幫她拆下的那幾個零件,直接對著俞湘南手上的傷口比劃了下。
幾乎是每一道傷,都能對得上那些零件的凹凸之處。
“請問,對此你要怎麼解釋?”許長夏又朝她心平氣和地問道。
俞湘南錯愕地看著許長夏,此刻她的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
許長夏這麼赤裸裸的證據往這兒一擺,俞湘南根本想不到任何辯駁的話。
“勤務兵那兒並沒有說你早上去幫他們搭建過大棚,你的手又是怎麼回事兒呢?”許長夏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道。
剛才在地裡把俞湘南救出來的時候,許長夏就發現了俞湘南兩隻手手心裡都有傷,當時她隻是留意到有傷,並沒有去深想是什麼原因。
沈煜說,俞湘南應該是提前拆掉了大棚的一處零件,才會導致大棚坍塌,許長夏腦子裡立刻就閃過了俞湘南手上的那些傷。
還有搭建大棚的勤務兵說的那些話。
他們幾個大男人的手勁,自然是不用說的,搭好的大棚零件,哪兒是那麼容易就能拆下來的?
俞湘南自然是要鉚足了勁才能弄得開。
“我……”俞湘南支吾了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旁,顧承榮忽然上前,接過許長夏手裡的那幾樣零件。
“顧爺爺……”俞湘南下意識將自己的手往後藏去,因為事情即將敗露,她慌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把手伸出來!”顧承榮沉聲道。
俞湘南嚇得一個哆嗦,控製不住地發著抖,將自己的手又伸了出來。
顧承榮立刻一個個親自對比過俞湘南手上的傷。
半晌,他抬眸看向了俞湘南,眼底裡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