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顫抖地從膝蓋上拿起一封早已寫好的信。
許靖央展開來看,這位鄭大人說,現在整個欽天監基本都是他的學生,從今天開始,欽天監願為許靖央效力。
如此湧泉相報,許靖央難免詫異。
“鄭老先生,我……”
老人不想讓她拒絕,嘴裡發出含糊的聲音,雙手比劃,似乎想告訴她什麼道理。
欽天監監正看明白後,向許靖央鄭重解釋:“郡主,您一定要接受,以您女子的身份,要想在朝堂上立穩,偶爾可以借助天象的含義。”
“前朝曾有太後借著星象之名,力排眾議,垂簾聽政,關鍵時候,我們定能成為郡主手中鋒利的刀刃,還請郡主接納。”
其餘人齊齊拱手懇請。
許靖央思索片刻,頷首:“好,往後有需要的地方,一定來找諸位大人。”
老欽天監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許靖央離開皇宮,騎馬歸家,卻在巷道轉彎後,看見一群身著黑鎧的將士,共有二十多人,靜靜地站在街上。
是雷川統領的神策軍的一支小隊。
許靖央勒停馬匹,他們便立即下跪拱手,動作鏗鏘,異口同聲:“參見將軍,參見昭武郡主!”
他們終於敢光明正大地追隨自己的將領了。
這時,雷川從旁側走出來:“我們來送將軍回府。”
他不能調令所有神策軍過來,否則便會給許靖央惹麻煩,但將士們實在控製不住親近之情,故而來了一隊。
許靖央看向他:“雷川,從今天開始,要叫我郡主了,你們也要遵循聖旨安排。”
雷川一陣低聲嘀咕,好似不服氣。
許靖央挑眉:“說什麼呢?”
雷川壯著膽子道:“末將恨自己不是個女人!否則,郡主五名女子親兵裡,末將得排頭等!”
許靖央笑了,見她笑,神策軍才敢跟著笑出聲。
她揚起馬鞭:“眾將士的鐵騎何在?我在護城河邊等你們,誰最後一個來,老規矩,罰酒缸三巡!”
說罷,許靖央勒馬韁,踏星抬蹄,飛快地奔騰出去。
神策軍小隊沸騰了,徒步就追:“大帥!等等我們!”
雷川見狀,急忙吹哨子,他的馬兒這才噠噠跑來。
許靖央一騎當先,踏星馬的鐵蹄踏碎積雪,濺起細碎的冰晶。
她暗紅色的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
身後二十餘名黑甲將士縱馬緊隨,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一片薄霧。
“駕!”
將士們的鎧甲上很快覆上一層薄雪,卻掩不住那股肅殺之氣。
待到護城河邊寬闊的草地上,許靖央突然勒馬急停,踏星前蹄揚起,在雪地上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許靖央已調轉馬頭,清冷臉色在雪光映照下更顯冷峻。
“列陣!”雷川喝聲。
黑甲騎兵瞬間分成三股,馬蹄聲沉悶如雷,在雪地上踏出紛亂的印記。
僅是眨眼的瞬間,他們便已呈雁翅展開。
許靖央高坐馬背,隻說了一句:“不要為我惋惜,要為我喝彩,從前我隱姓埋名,而今終於能堂堂正正做自己。”
神策軍小隊多是八尺男兒,聞言不禁鼻酸。
“將軍……”
“記住,我許靖央在,神策軍在,邊關就在,所有人都不許失了士氣,我會借著郡主之名,用雙拳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們,陣前點兵見!”
“將軍!將軍!將軍!”神策軍高呼三聲,所有將士齊下馬,跪地作揖。
雷川對許靖央是心服口服的忠心,大家什麼都沒說,她卻感受到了眾人異樣的情緒。
皇上的條件何其苛刻,帶五名女兵立功,怎麼辦得到?
許靖央永遠不會熄滅她心中的那點戰意。
她會抓住一切機會撕開朝廷的突破口,她會靠自己的本事站在百官之中,她不會認輸,不會後退。
回府時,夜色已深。
許靖央靜坐室內,燭光一閃,十名黑衣人便從她的房梁上落了下來。
他們齊刷刷跪地:“主帥,事情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