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和蕭賀夜趕到的時候,韓豹已經在調停兩軍了。
寬闊落雪的街道,左右兩邊站滿了黑壓壓的將士們。
神策軍和邊關軍互相怒目相視,各個摩拳擦掌。
唯獨韓豹站在他們當中,伸手攔著兩端。
韓豹嗬斥神策軍:“大將軍的規矩都忘了嗎?誰敢在軍營裡鬥毆,要領軍棍!”
就在這時,有人喊了聲:“王爺和大將軍來了。”
眾人這才紛紛收斂神色,韓豹帶頭拱手:“末將參見王爺、參見大將軍。”
蕭賀夜立在階上,薄眸淡漠,冷然地望著一乾人等。
許靖央上前一步,眼神掃過神策軍的臉,隻一眼,神策軍便紛紛低下頭。
她看向韓豹:“怎麼回事?”
韓豹將神策軍中,一個叫九兒的攀牆兵拽出來。
“你,親自向大將軍解釋清楚!”
九兒跪地,清瘦的身子,卻有一雙倔強的眼睛。
他抱拳說:“啟稟大將軍,剛剛小人去軍醫那給同營的兄弟們領傷藥,碰到邊關軍的張茂,他冷嘲熱諷,說我們神策軍占儘便宜,讓他們出力,我們等著摘果子!”
“可這次攻打渴沙鎮,小人同營的弟兄們都因為鉤鎖突然斷裂,從牆上摔了下來,好些弟兄傷了,我們還沒怪邊關軍輜重營運送軍資不當,斷裂的繩索都沒檢查清楚!他們竟敢嘲諷我們。”
“故而,小人沒忍住,動手了!張茂和他同伴兩人圍攻小人,發現打不過,又叫了幾個邊關軍來。”
站在九兒身邊的一名神策軍站出來,粗聲說:“大將軍,這事怪不得九兒!弟兄們見不得同營兄弟挨打,我們是自願幫忙的!”
“對!”神策軍一呼百應,十分團結。
許靖央淩厲的眼神看向旁邊邊關軍的張茂。
方才張茂瞧見蕭賀夜也來了,便縮起脖子,這會兒見許靖央朝他看過來,便知躲不過去。
他頓了頓,走上前,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剛剛挨打造成的。
張茂拱手為自己叫屈。
“大將軍,小人就是一個小小兵卒,也是個粗人,嘴上沒把門的,說話不好聽,可神策軍也不能跟小人動手啊。”
“你為什麼說神策軍摘果實?”許靖央一針見血地問道。
張茂頓了頓,眼神瞥向旁邊:“……小人是覺得,不管是破虜軍、神策軍還是邊關軍,我們都是為燕而戰的將士。”
“可這次攻打渴沙鎮,大將軍讓我們邊關軍的輜重營頂著風雪先運軍資,最後神策軍出主力,小人隻是為邊關軍的弟兄們鳴不平。”
陸允深立時嗬斥:“將軍命令自有考量,神策軍征伐經驗豐富,邊關軍參差不齊,讓你們去攻城,你們打的下來嗎?”
張茂撓了撓頭:“小人自然不敢跟神策軍比,畢竟是大將軍親手帶出來的將士,但我們邊關軍,能奮勇殺敵的時候,也沒退縮。”
“何況,之前大將軍沒來時,邊關軍也頂在最前麵,弟兄們死傷無數,我們也沒怕過!”
附近,破虜軍的幾個小隊圍過來看熱鬨。
陸允深擰眉,正要說什麼,卻被蕭賀夜淡淡抬手阻攔。
蕭賀夜知道許靖央處理得好,他現在要完全放權給她,為她立下統帥三軍的威信。
隻見許靖央鳳眸掃過張茂身後的邊關軍。
一張張或帶傷或潦草的麵孔,在她眼前逐一劃過。
這些人的沉默,不代表他們不這麼想,相反,他們肯定也在心中有這樣的比較。
許靖央清楚,如果她處理不好這樣的問題,輕則減少威信,重則在三軍當中形成難以彌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