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皇宮深處,燭火通明,映照著禦書房內一張張凝重肅穆的麵孔。
北梁皇帝端坐於龍椅之上,威嚴的麵孔,目光深沉。
他仔仔細細地看著鋪展在禦案上的邊境輿圖,久久未發一言。
下方,幾名重臣與武將正為前線軍情激烈爭論,緊閉沉悶的殿宇內,彌漫著肅殺的氣息。
“陛下,”鬢發斑白的鎮西老將沉聲開口,手指點在輿圖上,“許靖央用兵,向來直指要害,她大軍陳兵邊境,糧草調動悉數指向西北,其意圖再明顯不過,必是白猴關!”
“此關乃我邊陲門戶,一旦有失,國門洞開,後果不堪設想!絕不可讓其突破!”
他話音未落,兵部尚書便急急插言:“白猴關天險,易守難攻,或可增派兵力,倚仗關隘的便利,耗其銳氣,待他們士氣減弱,再做打算也不遲。”
“耗?”司逢時臉色陰沉,語氣帶著譏笑,“王大人莫非忘了蒲原之敗?蒲原將軍亦是倚仗地勢,意圖固守消耗,結果呢?”
“許靖央用兵如鬼魅,居然能想到借著搶糧草作為誘引,逼的守城副將自亂陣腳,轟破冰層毀了糧道。”
“之後蒲原帶領的大軍大亂,一敗塗地,跟她拚消耗,拚固守,無異於坐以待斃!”
旁邊的驃騎將軍撫須長歎:“不止蒲原,還有之前的渴沙鎮一戰,她也使得我軍精銳折損大半。”
“許靖央對地形的利用,簡直像是曾親身踏遍我北梁山川一般,總能找到最出人意料的辦法,實在奇怪。”
這話引得眾人紛紛頷首,臉上皆是不解與忌憚。
他們無法理解,一個從未深入過北梁的燕國女將,為何能對他們的山川地貌了如指掌,用起兵來遊刃有餘。
禦書房內一時陷入沉寂,隻有燭火劈啪作響。
臣子們互相看看,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許靖央這個名字,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
司逢時卻始終臉色緊繃,冷笑一聲:“她有內應,蕭寶惠甘心嫁過來,定是為了做她的內應,好在被我一劍殺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一直沉默的北梁皇帝終於緩緩抬起眼,看了看司逢時。
隨後,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臣子,不怒自威。
北梁皇帝聲音不疾不徐,沉穩詢問:“既如此,眾卿以為,此番大戰,朕該派何人前往,方能應對許靖央與蕭賀夜?”
問題一出,剛才還爭論不休的武將們頓時噤聲。
幾人嘴唇囁嚅,最終卻都化為無奈的沉默。
都怕對上了許靖央,像蒲原那樣輸的一敗塗地,連身後清名都留不下。
倒是司逢時拱手說:“還請皇上再予末將機會,末將願重整士氣,此次必定挫敗燕軍,殺了許靖央,為我軍民報仇雪恨!”
北梁皇帝抬手:“朕並非不許你去,而是許靖央如果早跟大燕公主蕭寶惠私下來往,恐怕對你的用兵之術了如指掌,你去了,隻會壞了戰局。”
司逢時不甘心地擰眉,重重地放下手。
北梁皇帝黑沉沉的眼睛,暗中看向司逢時被切斷的拇指。
傷在手上,即便能指揮方遒,也不能領兵打仗了。
北威王父子,北梁皇帝還是更相信北威王。
此時,驃騎大將軍歎氣:“陛下,非是末將等人怯戰,那許靖央用兵,已非尋常‘帥才’二字可形容。”
“蒲原之能,我等皆知,仍敗得如此徹底,大燕寧王蕭賀夜亦非庸碌之輩,二人聯手,默契無間,恐非一將可敵。”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通稟,大公主司天月求見。
北梁皇帝微微頷首。
殿門洞開,隻見司天月款步走入殿中。
她身姿高挑,容顏明媚照人,一雙極美眼眸流轉間閃爍冷光。
她姿態從容,先向皇帝行禮,身上火鳳衣裙如灼如焰。
“父皇,諸位大人,”司天月聲音清越,打破了殿內的沉悶,“方才兒臣在殿外,略聽到諸位大人之憂,兒臣有一拙見,或可解此困局。”
眾臣目光聚焦於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