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盯著她遠去的方向,暗自咬牙。
她轉念一想,隻待此次重塑金身功德圓滿,皇上必定對她更加另眼相看。
而這隻是第一步,按照她跟長公主的計劃,接下來長公主會為她造勢了。
到那時,她倒要看看,許靖央還能如何囂張!
“許靖央,我們走著瞧。”趙曦低聲自語。
接下來的日子裡,趙曦果真很上心。
許靖央的眼線來報,趙曦每日都住在護國寺裡,幾乎日日都守在大雄寶殿附近。
康知遇陪許靖央走在郡主府的花園裡,夏末要到了,池塘裡的幾片荷葉先蜷縮了幾片,在烈日下懶洋洋地飄著。
兩人倒影隨著水波搖晃。
“趙曦對此事如此注重,必定是想坐穩福運之人這個稱號,讓皇上對她另眼相待。”
許靖央朝池塘裡撒了一把魚食,英氣清冷的神情漠然看著那些魚兒爭搶。
“上位者拋出的誘餌,引得下麵的人擠破頭也想搶到,卻不知道那餌食之下,其實是鋒利的刀子。”
半個月過去,因著皇上特地吩咐,再加上趙曦天天在護國寺裡耳提麵命,所以工匠們速度極快,大雄寶殿內的神像具已重塑彩漆,煥然一新。
趙曦明日就要進宮去回複皇命,今夜,她特地回到了家中。
夜色深沉,趙府內一片寂靜。
趙曦推開父親寢臥的房門,一股沉悶的藥味撲麵而來。
趙忠德半身不遂地躺在床榻上,形容枯槁。
見到趙曦進來,他渾濁的雙眼頓時瞪大,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
郎中說他腦中出血,及時施針救治,卻也要終身癱在榻上,如今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但他雙眼死死瞪著趙曦,裡麵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趙曦早已習慣他這樣的目光,走到床榻邊後,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父親,我是來給你報喜的,哥哥的人頭,真的很好用。”
趙忠德瞪大眼睛。
趙曦抿唇:“因為他,我成了皇上眼裡的功臣,連欽天監,都說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福女,父親啊,你偏心哥哥的時候,沒想過我會這麼有出息吧?”
趙忠德額頭青筋畢露,左手努力想要攥成拳頭,卻隻是徒勞的顫抖。
他氣得目眥欲裂,嘴裡不斷發出呼氣的吼聲。
趙曦嗤笑:“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在罵我,無非是說我心狠,可是我不狠,又怎麼帶你享受榮華富貴?”
“一會,長公主就會派人在我們府邸裡燃放紫煙,明日,全京城都會傳揚,我趙家突生紫氣,到那時,大家都會認可,我是福星中的福星。”
“正好,皇上命我監督給神像重塑金身,也已圓滿完成,”她看著趙忠德不甘地掙紮,聲音嗬笑,“你還是省省力氣吧,趙家的門楣,以後都要靠我來撐著了。”
趙忠德嘴角歪斜,努力擠出含糊不清的字眼:“……自找……死路。”
趙曦聽了這幾個字,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為什麼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承認我的出色?死一個趙晏,你知道給我們換來多少東西嗎?每日照顧伺候你的那些仆從,都是長公主安排的,你隻需要躺著享福就可以了。”
“皇上一句話,就讓那麼多人聽從我的吩咐,連那些命婦排隊都見不到的高僧,都對我畢恭畢敬!”
“權力在握的滋味,你知道嗎,你感受過嗎?你隻會盯著哥哥的死,幸好你癱了,否則就憑你沒出息的樣子,我永遠也過不上好日子!”
趙忠德忽然渾身一僵,眼睛瞪得圓圓的,喉頭裡發出模糊的聲音。
而趙曦已經無心去聽了,她背過身去,說:“你就好好躺著,看著女兒,如何一步步走上你永遠企及不到的高處,到那時你就知道,趙晏的死有多麼值得。”
趙曦怦然推門,大步離開。
臨走時還交代門口的仆從:“看好父親,有什麼不對馬上請郎中,彆讓他氣死了壞我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