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賀夜正要說話,許靖央卻看見水麵上,漸漸飄來幾節細小的斷木碎屑。
她鳳眸順著水流朝前看,整條水路上竟都有木屑飄來。
許靖央打斷蕭賀夜:“王爺,等等。”
蕭賀夜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戛然而止。
“怎麼了?”
隻見許靖央撈起水中碎木,她又低頭看了看身下坐的扁舟。
這是扁舟上掉下來的木頭,如此稀稀散散的,說明那艘扁舟多半要壞了。
許靖央忽然想到,景王和許靖姿的扁舟,就在他們前麵。
她豁然抬頭:“王爺,快劃,景王殿下他們那艘扁舟壞了!”
此時。
景王和許靖姿已經誤入了藕花深處。
他們偏離了原本的水路,進了一片茂密交錯的荷花群中。
高高伸展出水麵的根莖托舉著寬大的荷葉,將他們的船隻遮罩在下方的陰影裡。
景王溫潤淺淡的麵色上,頭一次露出些微局促的神色。
“本王許久不劃船了。”
他剛剛不知哪一步錯了,總之扁舟方向偏離筆直的水道,手忙腳亂地調整,卻劃得越來越快,反而被困在了這裡。
幸好這附近的水底下荷花根莖和水草長得茂密,他們的扁舟被卡在了這裡,一時半會動不了。
許靖姿輕輕搖晃團扇,為景王打風。
她看了眼他額頭上浸出來的熱汗,想到景王虛弱的身體,不由得安撫說:“王爺真會找地方,這裡景色宜人,有荷花遮蓋,太陽也不那麼曬了,我們稍作休息,等會我們再想想辦法。”
景王神情平和,他看向許靖姿,她耳邊的櫻桃紅耳墜,正因搖晃團扇的動作,搖曳生姿。
“這耳墜很襯你,但願本王送的並不唐突。”景王說。
許靖姿一怔,抬手撫了下耳墜,櫻唇漾起甜美的笑意。
“其實王爺的意思我明白,那對龍鳳喜耳墜丟了,也許是冥冥中的注定,昨日之事不可追,對了,臣女也要謝過王爺送的這對耳墜。”
她心思剔透,也拿得起放得下,景王目光中帶著幾分讚許。
他說:“之後本王替你問過硯清,他派人去尋了,並未找到你說的那對耳墜,想來是遺失了。”
“當時隻有本王在馬車上,沒瞧見你掉落的耳墜,也是本王的失誤,故而賠了這對耳墜給你,許三小姐喜歡便是,人生苦短,要為喜歡的事多高興。”
許靖姿心中漾起漣漪。
沒想到景王如此平易近人,跟她見過的王爺都不太一樣。
太子和平王高高在上就先不說,許靖姿最為熟悉的就是寧王,可每次看見寧王,她都覺得有些害怕他。
寧王身上透出來的殺伐和冷厲,讓尋常人等連跟他說話都不敢大聲。
唯獨景王,是如此和煦溫淡,跟太子的斯文儒雅不一樣,景王更像是無喜無怒的玉,看見他的第一眼,便覺得整個人如同坐在琉璃境裡,身心光明。
許靖姿忍不住說:“王爺,換臣女來劃船試試,若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指點。”
她覺得景王不能再勞累了,這麼好的人,她也想付出點什麼。
景王剛要開口,卻忽然頓了頓。
他垂眸看向腳下,道:“許三姑娘,你的裙擺好像濕了。”
許靖姿驚訝,低頭看去,垂在腳邊的裙擺果然一片濕濡!
她掩唇低呼:“肯定是我剛剛玩水打濕了。”
方才經過一片開的鮮豔的荷花,她忍不住伸手摘了兩支。
沒想到裙子都被打濕了。
不對……
許靖姿動了動繡履,才感覺到鞋底也濕了。
再仔細看去,船艙底部竟有淺淺的積水,兩人都踩在水裡還不自知。
許靖姿神情驚訝:“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還沒有水呢!”
景王神情嚴肅,連忙俯身,用那修長的手指按了按積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