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死地盯著她,喉嚨裡發出劇烈的咳聲。
長公主卻沒打算就這麼退縮,而是嗬嗬的冷笑。
“你當我不清楚嗎?我的好弟弟,你最是懂得製衡之道,你怎麼會舍得賜死我?”
“沒有了我,你該如何拿捏許靖央?又該如何牽製勢大的陸家?你這盤棋,缺了我這顆棋子,還怎麼下得下去?”
她微微揚起下巴,姿態高傲,眼神卻冰冷如霜:“你需要我這個姐姐替你站在前麵,替你去做那些你不能親自做的臟事、狠事,需要我來當你手裡的刀,不是嗎?”
皇帝嘶聲力竭:“你給朕閉嘴!”
長公主怒道:“本宮偏要說!”
像是打開了長公主怨懟的匣子,她的苦水就像刀鋒一樣淩厲,吐之後快!
“你如今坐在龍椅上威風凜凜,可還記得當年在北梁質子府時,你是何等的窩囊?夜裡聽到一點動靜就嚇得縮成一團,還要我這個姐姐擋在你前麵!若不是我……哼,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還有那宇文疇!”長公主越說越氣,語氣急促,“他剛出現在太廟外的時候,你就應該派人將他拿下殺了!”
“可你,明明可以賜死他,卻縱容他抖露我們當年那些不堪的舊事,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嗎,是你故意想讓旁人聽見,讓本宮當眾丟臉!”
“你可彆忘了,我之所以會被人那樣羞辱,都是為了保護你!而你,竟這麼對我,我是你親姐姐!”
這一句句,一字字,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剜在皇帝的心口。
他猛地睜大了眼睛,指著長公主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長公主仍覺得不夠,怒上心頭,抓住皇帝的手,打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殺了本宮,好啊,那就動手!反正皇後薨了,本宮就沒什麼價值了,你要殺要剮,今天就下旨!”
突然!
皇帝身子向前一傾,“噗”的一聲,一口鮮血竟直噴出來,半數濺在長公主的麵頰邊,觸目驚心。
長公主嚇傻了,猛然鬆開手。
隨即,皇帝整個人軟軟地向床榻倒去,不省人事。
寢殿內瞬間死寂。
長公主臉上那原本尖銳的神情霎時僵住,看著榻上麵色死白的皇帝,她臉上的血色也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驚懼與慌亂。
“皇……皇上?”她失聲喚道,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長公主爬上龍榻,伸出手指按在皇帝的脖頸上。
微弱的脈息,非常危險。
長公主嚇得後縮,當即慌了。
如果皇帝就這麼死了,那她逃脫不了罪責!
她本是想著,皇後死了,皇帝需要留著她來製衡許靖央,故而她就隻是想發發脾氣,從而索取好處,把江南的封地要回來。
卻沒想到,話說的太急,把皇帝氣昏了!
長公主焦急地來回踱步。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想了片刻,她忽然停下來,目光森森地看向龍榻上的皇帝。
隻要她現在謊稱皇帝在養病,那麼誰能發現皇帝被她氣得半死?
說不定,不給他叫太醫,慢慢地將他拖死,就更好了。
何況,現在正巧是天賜良機。
皇後病亡,平王正在守喪期間,精力都不在朝廷內。
此時不奪權,更待何時?
長公主眼神從方才的慌亂,漸漸轉變為森寒。
她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地走到門口。
大太監守在門內,說道:“長公主,您出來了,皇上也到了該喝藥的時間了,奴才先進去伺候。”
他正要進門,沒想到長公主攔住他,眼神冰冷。
大太監一臉困惑,卻聽長公主說:“皇上要見太子,現在立刻將太子傳來。”
“這……皇上早上不是才吩咐,讓太子去國寺清修幾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