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勝樺想了想,說道,“我先在這裡睡一覺。”
一來確實很困。二來真要有個什麼事需要人搭把手,他在這裡也方便。
“行,那你乾脆再等會兒,我出去一趟。”
賀勝樺兩隻大黑眼一瞪,正要說什麼,陸遠又開了口。
“好餓,我先去弄點吃的,你也吃飽了再睡。”
賀勝樺將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陸遠問,“你有糧票嗎?”
他手裡就隻有錢,沒有票。
賀勝樺微微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了兩張半斤糧票,遞了過來。
連帶著還有五毛錢。
陸遠沒借錢,隻抽走了兩張糧票。
“我手裡有錢。這糧票回頭讓大隊長還你。”
他去了國營飯店,買了六個大饅頭,每人三個。
糧票也就用了一張。
至於喝的,病房的暖水壺有開水。
賀勝樺收好還回來的糧票,隻吃了一個饅頭。
明顯沒吃飽,但也不打算吃了。
將剩下的兩個饅頭用油紙包重新包好,揣進了兩個褲兜裡,一邊一個。
陸遠見怪不怪。
大家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能吃一個白麵饅頭就不錯了。
剩下的兩個估計要留著中午當午飯吃。
可他沒這種覺悟,三個小碗大的饅頭全被他就著白開水乾完了。
賀勝樺看得眼皮直抽。
村裡人都說他好吃懶做,真是一點都不假。
早上一次就能乾掉三個大饅頭,吃東西一點節製都沒有,還從來不下地掙工分,這誰能養得起?
想到溫沫雪那麼好的姑娘,以後還要養這麼個大胃王,被這個人拖累。心底就莫名竄出一股火氣。
想開口讓對方少吃點,以後有好東西多想著媳婦。
還有一個大男人得有男人的樣子,至少要下地掙工分養家糊口才行。
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立場說這些話。
最後憋著一口悶氣,背對著陸遠躺在空著的病床上。
也不知道是氣陸遠沒擔當,還是氣自己沒用。
再次醒來,是被說話聲吵醒的。
大隊長來了。
“劉大爺情況如何?毛豆說傷情加重了。”
陸遠回,“嗯,高醫生說劉大爺這輩子可能都醒不過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陸遠盯著孫常勝,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果然,當聽見人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的時候,那微微上揚又強行立馬壓下去的細微表情,還是被陸遠給捕捉到了。
他眼神眯了眯,問道,“大隊長叔,人都這樣了,我們還要在這裡守著嗎?”
“守,必須守。”
孫常勝義正辭嚴。
“隻要有一絲醒過來的希望,我們都要將人放到衛生院讓醫生救治。”
陸遠苦著臉,“可是醫生都說了,劉大爺不可能醒過來了。”
說著懶洋洋地打個哈欠。
“還有,我們這樣日夜守著比乾農活還累,今早的飯錢都是我和賀知青自己掏的腰包。這可不是人乾的事。”
孫常勝看著精神飽滿的人,心裡腹誹,完全看不出哪裡累了。
再說,這人下地乾過農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