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那恥辱的畫麵和糾纏的身影,他不願意去回想,他怕自己真的會抑製不住心中翻騰叫囂著的恨意。
李十安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因為傭人敲門,說是李慧讓他去客廳。
……
“李小姐,麵部損傷的趙小姐想要跟您見一麵。”陳銘打來電話。
李十安頓一下:“見我?”
陳銘:“是,趙小姐願意私下協商這件事情……您放心,趙小姐的態度已經轉變,不會再出現什麼矛盾。”
李十安不知道陳銘哪裡來的這份肯定,又或者,這就是大狀的本事。
能在一個行業內做到佼佼者的位置,總是有他的憑借和本事。
“好,什麼時間。”
“下午六點,您看合適嗎?”陳銘問道。
原本這件事情就是她店內出現的差錯,李十安自然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尤其……對方也不是她能討價還價的人。
“好,麻煩陳律師待會把地點發給我一下。”
通訊結束後,李十安靠坐在床上,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
她有些累,但是生活一團亂麻,她又隻能強打精神。
李十安在赴約之前,去了一趟珠寶店,選了一串價值不菲的手鏈,當卡刷出去的那一刻,她肉疼了一下。
但是無奈,賠禮道歉終歸是要有點誠意。
總不能空著手去。
在到達約定的地點前,李十安在侍者的引領下找到了趙惠梓所在的位置,隻是讓她想不到的是,趙惠梓竟然先一步到了,而且身邊對麵還坐著一個男人——林遇深。
兩人似乎已經交談了一會兒時間,氣氛還算是融洽。
李十安低頭看了一下時間,確定自己並沒有遲到後,朝著兩人走了過來。
趙惠梓背對著她,並沒能注意到她的到來,直到林遇深拉開了自己身旁的椅子,說了一句:“安安,這裡。”
趙惠梓帶著寬大的墨鏡,但是臉上過敏的症狀已經明顯好了不少。
“趙小姐,給您帶來的不便,我非常抱歉,一點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李十安將禮物遞了上來。
趙惠梓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神情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也沒有伸手去接。
李十安保持著遞出禮物的姿勢,手臂僵硬在空中。
“趙小姐,安安的眼光一向很不錯,她精挑細選的禮物,定然很是適合,不妨拆開看一看?”林遇深接過李十安手中的禮物,放到了趙惠梓的手邊,同時將李十安按到了座位上。
緩解了她的尷尬。
趙惠梓看了林遇深一眼,半晌將禮物打開,再貴重的東西她都不放在心裡,但不可否認這條手鏈倒是很符合她的眼緣。
林遇深不動聲色的將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欣賞看在眼底,削薄的唇角微微的揚起:“看來,安安的東西送的不錯。”
趙惠梓將絲絨盒闔上,倒也沒有否認:“東西確實不錯。”
聽到她的肯定,李十安的心微微定了下來。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禮物既然已經收下,後續的談話想必會順利不少。
“有件事情我倒是很是好奇……”趙惠梓的視線在兩人的身上掃了一下,“林老板的女朋友似乎是姓紀。”
言外之意,你身邊的這位,似乎跟你“情誼”匪淺。
林遇深低首淺笑,卻隻回答了一個字:“嗯。”
紀婉兒跟良夜國際俱樂部的林老板是男女朋友的事情,在李十安與紀秋白舉辦的那場周年紀念日上,已經傳了出去。
趙惠梓會知道,林遇深並不意外。
“如此……”趙惠梓瞥向一旁的李十安,“兩位是?”
李十安指尖輕動了一下,“……朋友。”
林遇深撫了撫鬢角:“……愛人。”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雖然音調交織,但女人和與男人不同的聲線還是足夠趙惠梓聽得明白。
林遇深自然也聽到了李十安的回答,側眸偏向她,薄涼的唇角輕輕的扯動:“朋友?”
李十安低著頭,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的抖動了下,在她的眸底陳霞一片淺淺的陰影。
趙惠梓玩味的看著兩人,這倒是有意思。
三人的餐桌上有些沉默,直到侍者上來遞上菜單,這份沉默才被打破。
三人點了一瓶紅酒,李十安借著微醺的酒意,站起身敬了趙惠梓一杯:“……關於我們店內產品對趙小姐造成的不便,我很抱歉……後續治療的費用,我們會全部承擔……”
說完,將杯中的紅酒儘數喝了下去。
趙惠梓看著她的舉動,有些不解的朝著林遇深看了眼;“怎麼,林老板沒有告訴李小姐?”
李十安聞言一愣,不明所以。
林遇深緘默的搖頭,氣場淩冽,不負最初的悠然。
趙惠梓:“林老板已經請來了最好的皮膚管理師給我量身定製修複方案,並且買斷了她一整年的時間做後續管控……”
李十安聞言,神情有些複雜。
所以,趙惠梓會轉變態度,是因為林遇深給了她足夠誠意的交換條件。
趙惠梓離開以後,李十安看著沉默的林遇深,猶豫再三後,還是低聲向他說了一聲,“這次的事情,謝謝你。”
“葉小姐的謝意,還真是誠意十足。”林遇深冷眸幽芒而森然。
他在生氣,而且並沒有掩飾自己情緒的意思。
否則,如今的她,多半是看不出來。
可李十安卻不懂他的怒意從何而來,他們如今……難道不是朋友麼?
愛人?
這是個太過遙遠而且不切實際的詞語。
“謹言。”她輕聲喚他的名字,一個不知道在她的舌尖唇齒百轉千回了多少次的名字,“我不懂,為什麼一個五年過去,你們,都變得那麼陌生。我不懂你們心中的恨意,也不了解你們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你們……”
她有些蕭瑟和落寞的說:“因為你們,隻讓我看到了眼中的恨,卻瞞著我原由。”
林遇深是這樣,紀秋白也是這樣,他們心中都有秘密,卻又都深深的埋藏著,展現給她的都是沒有任何理由的陰暗麵。
他們都覺得自己時有理由的,可……她究竟是欠了他們什麼呢?
她從小在父母的嬌寵中長大,年少時弱弱嬌嬌卻從未養成過蠻橫的性子。
她一直都是父母眼中的驕傲,她努力陽光的生長,她笑容明媚似驕陽。
即使後來經曆家庭突變,從千金小姐墜落成需要仰人鼻息的可憐蟲,她也從未曾經放棄過自我。
她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害人之心,也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可為什麼?
曾經她身邊親密無間的朋友和愛人,一個個都開始怨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