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亦舟朝她伸出了手,可憐兮兮的模樣:“我……我腳麻了,你拉我起來。”
李十安一副敗給他的模樣,伸出手把人給拉了起來,這哪裡是什麼小舅子,就是個活祖宗。
中午的時候,兩人去了趟附近的超市,來回走了有一個小時,回來的時候李十安有些筋疲力儘,紀亦舟倒是生龍活虎的很,即使大部分東西都是他拿著,也好像沒有什麼影響,精力好得很。
李十安不得不感慨一句,歲月不饒人。
“要做飯嗎?”紀亦舟眼巴巴的瞅著喝水的李十安,問道。
李十安覺得眼前的少年纏人的很,沒什麼事情就喜歡圍著她打轉,一開始說是怕她把他丟了,後來又理直氣壯地說是她小舅子需要她照顧,總之就黏人的很。
即使李十安去做飯,他都要時不時的跑進來兩趟,一會兒說是來倒水,一會兒說餓了要先拿點東西吃。
總之就是一刻都不消停。
起初李十安隻當他這個年齡的少年閒不住,但漸漸的就發現……
他其實隻是沒有什麼安全感。
或許是年少時就失去母親,後來就一直一個人生活的緣故,他執著的認為李十安是他的嫂子是他的親人,想要從她的身上汲取溫暖。
等李十安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中的感受,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想要從她的身上得到溫暖,這種感覺……有些古怪,但她竟然並不排斥。
她做飯的廚藝並不怎麼好,勉強能下咽的程度,她做好了被吐槽的準備,但奇怪的是紀亦舟也吃得很高興。
李十安一開始以為他是怕打擊自己在裝模作樣,但知道他消滅了大半的食物並且打了個飽嗝的時候,她這才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好吃嗎?”她有些心虛的問。
紀亦舟看了她一眼,很是認真的回答她:“……不好吃。”
李十安:“……”
“不好吃你吃這麼多?我還以為你的味蕾有彆於常人。”
紀亦舟想了下,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怕,打擊你以後做飯的自信。”
李十安“嗬嗬”乾笑了兩聲:“那我謝謝你。”
跟個毛孩子一起生活,李十安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竟然也得到了疏解,那種從四方城離開時的憋悶感正在慢慢的消解。
晚上的時候,她接到了林遇深的電話。
“跟這的那個少年他是……”
“是紀亦舟。”李十安率先說道。
林遇深先是一頓,繼而笑了下:“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李十安:“他,是個不錯的孩子。”
兩人之間的通話,平淡的像是白開水,東說說西聊聊,但多數時候都是林遇深在說,就那麼通話了半個小時,最後的時候,林遇深說;“安安,我想你了。”
擱在大學時代,這種情況他常說,甚至是信手拈來,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從那個一窮二白的少年成了人人尊敬的林老板,這種纏綿的話就顯得跟他格格不入了。
是以,當他這麼開口的時候,李十安整個人都頓了一下。
“過段時間……我去找你,好嗎?”
李十安喉嚨哽了一下,半晌笑道:“林老板貴人事忙,還是……不用了。”
她拒絕的很明確,他……也沒有勉強她答應。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強取豪奪的做派顯然早已經不再合適。
他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短則十來分鐘長則半個小時,有時候李十安什麼都不說,他便給她講故事,李十安第一次聽到他一本正經的給她講故事的時候,心情複雜得很。
她想要跟他說,他不用做到這一步。
他不欠她了。
過往的那些事情該放下就放下了,無所謂原不原諒,隻是餘生還那麼漫長,總是要放過自己。
但話到了嘴邊,就又被壓了下去。
李十安買了很多花放在院子裡,當然充當這些搬運苦力的都是紀亦舟。
當搬了半天的花,紀亦舟仰麵躺在竹椅上,吐槽她的慘無人道:“你這是壓榨勞動力,不人道。”
李十安從廚房出來,拿著鏟子踢了踢他的腳:“去,還有三盆呢。”
紀亦舟仰天長歎的哀嚎了一聲,瞪她。
李十安摸清楚了他的脾氣,知道他雖然人小,但是大男子主義的很,於是輕咳一聲,佯裝道:“要不然……我自己去搬?”
下一秒,哀嚎的少年就站了起來,咬牙:“我去。”
李十安滿意的點了點頭,“乖。”
她是獨生子女,現在多出來了少年,到讓她有種做姐姐的自豪感,使喚起人來得心應手的很。
直到一個月後的一天,她聽到少年打電話,憤懣的告著自己的歪狀:“……她欺負我,整天壓榨我,還老是用黑暗料理毒害我的味蕾,不讓我喊她嫂子,隻能喊姐姐……”
李十安聽著牆角,眨了下眼睛,聽著少年憤懣的聲音,莫名的有些覺得……嗯,壓榨的還不夠。
這不是,都開始四處告狀了。
“紀亦舟,你再給誰打電話?”
隨著她的聲音響起,紀亦舟做賊心虛的連忙就掛斷了電話,欲蓋彌彰道:“沒誰啊,我就是跟……跟以前的同學隨便聊聊。”
李十安促狹道:“隨便聊聊,還是隨便告我的狀?”
紀亦舟狠狠的咽了下口水,知道她沒聽見多少,色厲內荏道:“你,你……該檢討一下自己。”
李十安踮起腳尖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我檢討什麼,嗯?”
紀亦舟抿唇,小聲嘟囔:“你該檢討的地方多了去了,凶巴巴的女人……”
李十安掏了下耳朵,“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紀亦舟喊道:“我什麼都沒說!”
說完,人就溜了。
李十安笑罵一句:“臭小子。”
在小鎮的日子安逸和寧靜,氣候也溫暖,李十安每天散散步澆澆花除除草,午後坐在院子裡看看書,倒也過得舒適的很。
有一天,紀亦舟給她抱回來一隻小奶貓,應該是剛出生不久,連牙都沒長出來,含著她的手指咀嚼,軟軟的,可愛的不行。
“從哪裡弄來的?”她問。
紀亦舟頓了下:“就是……鄰居家的貓生了,我看你無聊,就買了一隻回來。”
李十安自然是不信:“白色的純種布偶貓,價格並不低,這附近我怎麼沒見有人養過?”
紀亦舟被她問的一愣,他對於貓貓狗狗的並沒有什麼研究,原本就以為是隻長得比較好看貓咪,哪裡還知道有什麼門道,小聲嘟囔道:“送也不送個普通點的,買隻貓還講究這麼多,也不先給我通通氣……”
這現在讓他怎麼說?
胡說八道更容易露餡。
李十安一邊逗弄著貓咪,一邊看向他:“怎麼不說話?”
紀亦舟養著脖子,仗著自己年紀小,就開始耍無賴:“我,我就是隨便弄了隻,哪知道這麼多,給你你就養著,問這麼多乾什麼!”
說完,自己心虛,快步就走了。
李十安被他一頓吼得莫名其妙:這孩子今天是吃槍藥了?
連問都不能問。
吐槽完,就又被奶萌奶萌的小貓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小貓咪軟趴趴的窩在她的懷裡,睜著圓滾滾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她,時不時的嗚咽一聲,讓李十安越看越喜歡。
樓上的少年透過窗戶看著她嘴角的笑容,心中鬆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打起了電話:“東西送給她了,看樣子是挺喜歡的……”
“辛苦你了,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玩具,我一並讓人給你送過去。”電話那頭沉穩的男聲說道。
少年的臉色紅了下,麵上卻是不屑:“誰要你送什麼玩具,我早就不玩玩具了。”
男人頓了下,試探道:“那……給你送台遊戲機?”
他想這麼大的少年,應該正是喜歡玩的時候。
“切,老土,你要真想送,乾脆直接送我架飛機得了。”紀亦舟懟道。
男人思索了一下,“可以,但是你有駕照?”
紀亦舟一噎:“老男人果然是不會聊天。”
電話那頭的老男人:“……”
見他不說話,紀亦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口無遮攔了,就在他思索著要不要道個歉的時候,那頭的聲音又響起了:“好好照顧她,過段時間我去找你們。”
紀亦舟:“你的腿,好了?”
電話那頭聲音輕快了一些:“快了。”
紀亦舟“哦”了一聲,說道;“那你可以要快一點,再晚一段時間,你老婆就要被彆的野男人給勾走了,到時候你可沒地方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