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缽的餘音還在梁柱間震顫，林雪炸開的銀針已懸成詭異陣列，針尾浸過朱砂的紅繩在穿堂風中扭動，拚出的符咒與三年前徐嬋用鐵觀音茶湯在青瓷碗底寫下的殘跡分毫不差，程墨白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武夷岩茶混著血腥氣的味道，當年在漠北徐嬋咬破指尖調墨時，用的正是這種台灣土產朱砂。
傾覆的燭台在地麵潑出蜿蜒蠟河痕跡，程墨白突然發現凝固的"Ω"形蠟油裡，嵌著幾粒漠北戈壁特有的石英砂，更駭人的是，蠟油邊緣正在緩慢變色，從渾濁的乳白漸變成培養皿碎片那種病態的鈷藍，阿布的銅煙袋鍋突然滾落，與蠟油符號接觸的瞬間，竟在地磚上蝕刻出與台北總統府地下室相同的輻射標記。
佛龕裡爆裂的眼珠漿液噴濺在經幡上，那些暗紅液體順著經文的筆劃遊走，逐漸顯露出森口日記裡記載的"宿主喚醒儀式"流程圖，老村長的桃木杖突然斷成三截，斷裂處露出的不是木芯，而是裹著瀝青的鍺金屬棒，程墨白在漠北實驗室通風管道裡曾經見過相同材質的阻尼器。
祠堂外的古榕突然開始劇烈搖晃，樹冠間驚起的夜梟在空中排出dna堿基序列的陣型，最年長的那個黑瞳孩童開始用指甲刮擦銀鈴表麵，發出的聲波讓所有人後頸的汗毛都豎成了與徐嬋臨終前完全相同的角度。
程墨白用地質錘尖端挑起青灰色菌絲，氙氣燈下菌絲網絡突然收縮成規整的幾何圖形。"這是沃爾特·舒曼博士1943年提出的細菌電路模型！"他聲音發緊，"蘇聯科學院1955年解密檔案裡提到過，納粹用結核杆菌當生物電阻......"
阿布突然扯開左腕繃帶，皮下植入的老式蓋革管正發出蜂鳴。"輻射值突破300毫西弗了！"他踉蹌著扶住滲水的礦壁，軍用水壺不慎跌落，林雪眼疾手快接住水壺，卻發現水麵倒影裡自己的瞳孔正分裂成昆蟲的複眼結構。
"彆碰那些液體！"程墨白甩出地質錘勾回水壺，錘頭鍍鋅層與地麵摩擦迸出藍綠色火星，飛濺的金屬碎屑竟在空中組成短暫的三位體染色體模型，1950年《自然》雜誌封麵刊登的一幅唐氏綜合征顯微照片。
阿布突然掏出勃朗寧手槍，對著通風管連開三槍，當彈頭擊穿鏽蝕鐵皮時，飛濺的氧化鐵碎屑在潮濕空氣中組成短暫的dna雙螺旋。"1952年哈弗茨爾論文提到的磁控濺射顯影！"林雪顫抖著抽出鋼筆式輻射計，"這些鐵粒子攜帶強磁性！"
程墨白用放大鏡觀察彈孔邊緣，發現微米級的鍺晶體正在鐵鏽中生長。"不是自然氧化，"他指甲刮下些粉末，"這是蘇聯kgb檔案記載的微波燒結工藝，用短波無線電定向氧化金屬......"
通風管突然傳來機械運轉聲，一具布滿綠色銅鏽的西門子牌老式電機掉落下來，阿布用撬棍彆住還在轉動的轉子，發現繞組漆包線斷裂處呈現精確的斐波那契螺旋。"這是克格勃第三局1958年研發的密碼裝置！"他扯開電機外殼，"用電機振動頻率傳遞摩爾斯電碼！"
林雪突然將防毒麵具貼近電機，濾毒罐裡的活性炭因振動簌簌掉落。"每17次振動後有個3秒間隔，"她快速在實驗本上演算，"對應k28核彈的起爆密碼，三年前漠河病毒實驗室自毀前，徐嬋用茶碗傳遞的就是這個序列！"
程墨白用地質錘敲擊礦壁，岩層傳來空洞回響。"這後麵是一間鉛襯密室！"他轉向阿布，"用蘇聯tnt60塑性炸藥，按1954年《爆破手冊》第7章的比例調配！"
阿布從工具包掏出裝著黃色油脂的蠟紙包，手指在牆麵上快速勾畫爆破圖。"衝擊波要控製在1.7兆帕，才能震開鉛板接縫又不破壞......"他忽然停頓，軍用匕首尖端挑起牆縫裡的黑色菌絲，"該死！這些硫杆菌在吞噬硝酸銨！"
林雪迅速取出青黴素瓶，將粉末灑在菌落上。"用1928年弗萊明原始配方，"她看著瘋狂抽搐的菌絲，"納粹1944年改進的菌株對早期抗生素更敏感！"
隨著tnt炸藥一聲轟隆悶響，鉛板牆應聲裂開三指寬的縫隙，程墨白將氙氣燈調至最大亮度，光束穿過塵霧時，數以萬計的汞合金微粒在空中懸浮，組成轉瞬即逝的柏林地窖立體投影，阿布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張嘴竟然吐出一口帶熒光的藍色血絲。
"立即注射普魯士藍！"林雪撕開急救包，玻璃安瓿在礦壁敲出清脆聲響，"這是鍶90急性中毒症狀，必須用1959年美國人發明的重金屬螯合劑！"
程墨白卻盯著裂縫內的景象怔住，六具蘇製tk3潛水鐘排列成葉序結構，鐘體表麵的銅綠正隨著他們的呼吸頻率起伏，最外側潛水鐘的觀察窗突然炸裂，湧出的鈷藍色液體在坑窪地麵形成與徐嬋茶碗裂痕完全一致的拓撲圖案。
"等等！"老陳突然用地質鎬抵住即將關閉的鉛板裂縫，"tk3潛水鐘的泄壓閥是逆螺紋設計，蘇聯1957年援助越南那批裝備做過暗記......"
他布滿老繭的手指撫過潛水鐘外殼某處，礦燈光線下顯出幾道細微的銼痕。"三凸兩凹，這是克格勃第四總局的驗收標記。"老陳從帆布包裡掏出1955年版《蘇製潛水設備維修手冊》，泛黃書頁裡夾著張泛亞鐵路工程圖，"去年海防港打撈的沉船殘骸裡，有同樣編號的潛水鐘。"
阿布突然端起湯姆遜衝鋒槍，橡膠靴底在積水中擦出刺耳聲響，六具潛水鐘表麵的銅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底下暗紅的鐵鏽。"是血鏽！"林雪將輻射計貼近鐘體，玻璃管裡的熒光物質劇烈跳動，"鐵離子在γ射線照射下形成的氧化特征......"
程墨白用放大鏡觀察鏽跡分布，突然扯下防毒麵具的導氣管。"不對！這些鏽斑排列成斐波那契數列！"他顫抖著在實驗本上畫出螺旋線，"和上海醫學院1953年解剖的731部隊活體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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