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聶家堡短暫修養了一周,其他人還癱在床上呢,鐵蛋又能下床活奔亂跳了。
但甄白玉的生機壽數,現在已經在倒計時了,一日之間都是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有時候連鐵蛋的臉都看不清了,全靠聶家的女眷照顧著。
如此情形,鐵蛋自然不能繼續躺著,便從聶家借了弓馬腰刀,準備獨自出關,去陰山尋找雪蓮了。
臨行前,甄白玉依然在昏睡中緩不過來,鐵蛋便又去看了一眼劉朝顏,把那支簫還他。
“我要準備兵解了,還是請道友代管吧。”
劉朝顏望著那支簫,歎息,
“來日若有機緣,請鐵兄送去衡山腳下,放回劉家祖宅裡就好了。”
鐵蛋點頭,
“好。一定照辦。”
長發男人趴在門口,欲哭無淚道,
“彆啊,我是支簫啊,你們倒是吹啊,老供在靈堂上算個什麼事兒啊!唉!噫噓唏……”
可惜劉朝顏根本看都看不見他,隻是歎道,
“寶氣太重,命數不足而強禦之,自然反要折損壽元。但更可歎的,是我們這些不肖子孫,連禦寶的資格都沒有。
自先祖飛升後,我劉家子弟,儘無一人能得家傳,如今還要承蒙尊夫人舍身相救,實在有愧,令人汗顏。”
鐵蛋搖頭道,
“大家共曆一番生死,旁的無需多說了,劉兄的囑托我一定辦到。”
“有勞了……鐵兄還有什麼想交待?”
劉朝顏看出鐵蛋臉色不對,畢竟這家夥通常都麵無表情,毫無臉色的麼……
鐵蛋陰沉著臉點點頭,
“確實有一件私事請教,劉兄是衡山真傳,可聽過我光霞山?”
劉朝顏汗顏,
“這個……倒確實不曾聽說,我與長卿自丹成圓滿,為搜集天材地寶結嬰,便在四方曆練,最近才到河北,還沒怎麼拜會過本地的道友。”
鐵蛋見對方以為自己是北地修士,似乎還真沒聽過光霞山,大概離山遊曆有一段時間了,恐怕也不知師父的事,但還是不甘心得問道。
“我師父是北辰劍宗十八飛星,道號天哭,與貴山黃庭觀的蕙蘭真人有舊,曾經送一個師妹去貴山修行,不知劉兄是否有聽過?”
劉朝顏無奈搖頭,
“十八飛星大名鼎鼎,黃庭觀一脈也確實是在衡山修行的道友,不過我等是上清道外門弟子,而且還沒正式入門,因此無緣與兩位真人結識。”
鐵蛋咬著牙,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問,
“我師父前去拜會貴山,半道為奸人所害,遮掩了天機,連宗門都查算不出。
卻不知衡山附近有甚麼妖魔,何人有此等本事害他?”
劉朝顏聽明白了,皺眉仔細想了想,
“劍宗的飛星真人,都是雲台鬥劍廝殺出來的,在我玄門也是第一線的高手,一般化神神君都不是他們對手,居然遭人無聲無息的加害麼……”
劉朝顏仔細想了想,算了算,
“假若真是南國的修士動手,除了玄門的掌教,魔教的至尊,有此等本事的魔修外道確是少數,我想或也就三……恩,兩個吧?”
鐵蛋眼一亮,殺機畢露,
“哪三個。”
劉朝顏看他眼神都淩厲起來了,自然是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便把三個都說了。
玄門神教是如今最頂流的兩大陣營,高手如雲,針鋒相對,算計無窮,作案的可能性自然是最大的,但那說白了還是陣營之爭,總歸見到機會了就開打,沒啥好多說的。
但在三大派之外,也不是沒有其他散修魔道的高手。這些妖魔人神鬼,就是純粹禍亂天下的魔神,憑著個人的機緣天賦和奮鬥,一路做大做強,不受任何規則的管束,為所欲為的魔頭巨擘。
其中有倆個是教祖級的人物,一個什麼什麼烏衣禪師,一個什麼什麼玄牝宮主,總之都是靠著古道門傳承,修到了極高深境界的外道散修,其麾下門人弟子眾多,並且被魔宮冊封神榜仙籍拉攏,封為南國國師掌教,是用來和玄門勢力對抗的領軍人物。
這兩派的弟子和衡山諸脈的玄門長年爭鬥,爭奪南方仙界洞天福地的統治權和天材地寶,相互攻殺,已經有許多年的冤仇了。
所以若鐵蛋說,他師父天哭是去拜訪衡山,才遭人暗算,那麼在當地有動機,也有能力暗算他的,這兩個自難逃因果的。
至於那個有可能的第三人,則是個自稱極樂至尊的家夥,這人也挺不得了的,竟是個玄門叛徒。當然不是正經玄門,此人是當年古玄門內鬥兩分,被如今的隱仙派,斬儘殺絕的那些逍遙派的餘孽。
當然當年的逍遙派都被殺絕宗了,自然不會有正經的傳承,大概就是這極樂至尊,有那麼點資質,也有那麼點仙緣,於是得了那逍遙派藏在洞府秘境中的道藏秘笈,神功法寶,於是承了逍遙派的因果,要與隱仙派報仇。
於是此人依靠那采補速成的修仙奇功,迅速崛起為魔道大佬,算是采花賊流修仙的邪典主人公。
這個人修煉邪功,自然害了南國不少女修,又犯玄門忌諱,各派幾次三番抓他,但卻始終拿不到蹤跡,甚至還反過來被殺害了許多元嬰境弟子,以至於那些小門派紛紛把女眷送上黃庭宮避禍。
按照衡山大佬的推算,此人應該是有天道暗中加護,氣數未儘,才能猖狂如斯,但到底有多少的本事,一時也難以算清。有沒有把握戰勝飛星,劉朝顏也不確定。
不過總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早晚鏟儘殺絕就是了。
於是鐵蛋也不多耽擱了,謝過劉朝顏,辭彆聶家兄弟,又在門外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甄白玉。
便策馬而去,孤身一人離開聶家堡,北上陰山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