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燼語啟途
金家堡的晚風裹著藥香與硝煙,沈星河抱著昏迷的緋月踏入大門時,燭火將他染血的身影拉得很長。逆鱗境傀儡渾身裂痕,玄鐵重劍斷成兩截,唯有他指間的玄淵納戒還泛著微光,記錄著方才那場以摘星境對抗融金境的慘烈廝殺。
“沈兄!”朱世統踉蹌著從藥廬衝出,煉丹爐歪在肩頭,“緋月她……”
“隻是靈力透支。”沈星河聲音沙啞,看著懷中狐尾輕顫的緋月,“金家的九轉續命丹還有嗎?”他的目光掃過庭院裡正在救治傷員的金家修士,地麵暗紅的血跡尚未洗淨,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焦糊味。
就在這時,一道暗金色火焰毫無征兆地在廊下燃起。炎燼負手而立,周身火焰鎖鏈若隱若現,逆鱗境三重的威壓卻收斂得溫和,唯有看向沈星河染血的衣襟時,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淩厲:“摘星境戰融金,還能全身而退,不錯。”
沈星河渾身緊繃——儘管早已見識過炎燼的實力,但此刻麵對這位火皇,他仍能感受到山嶽般的壓迫感。他輕輕將緋月交給朱世統,抱拳道:“多謝前輩當日援手,否則……”
“彆謝太早。”炎燼抬手打斷,火焰凝成的座椅憑空出現,他緩緩坐下,“今日你能從金沙宗手裡救人,靠的是不要命的狠勁。但下次若再遇上窺虛境、歸墟境的老怪物……”他指尖挑起一縷赤焰天火,“你以為僅憑一腔孤勇就能贏?”
沈星河沉默片刻,掌心升起玄冰天火與赤焰天火交織的陰陽魚:“星河明白境界差距。但有些事,明知不可為也必須為。”他想起緋月染血的狐尾,想起金沙宗長老眼中的陰鷙,“若連想守護的人都保護不了,再高的境界又有何用?”
炎燼突然笑了,笑聲震得廊下燈籠搖晃:“好個‘明知不可為也必須為’!”他周身火焰轟然暴漲,又在刹那間平息,“當年蘇莞也是這麼說的。她總說,火焰之所以熾熱,不是因為能燒毀什麼,而是因為……”他的聲音頓住,火焰在指尖凝成一朵霜花,“能照亮人心。”
沈星河心中微動。他看著炎燼掌心轉瞬即逝的霜花,突然意識到,這位鎮守赤焰天火三百年的強者,或許從未真正走出回憶,卻在用自己的方式,為後來者指引方向。
“你以為我把赤焰天火傳給你,隻是因為看你順眼?”炎燼突然起身,暗金色火焰化作鎖鏈纏繞在沈星河手腕,“雙生天火相遇本就是逆天改命,而你能讓玄冰與赤焰共鳴……”他的目光穿透沈星河的身體,仿佛能看見其丹田內流轉的靈氣,“這不是巧合,是天道給你的機緣,也是枷鎖。”
朱世統抱著緋月躲在廊柱後,煉丹爐微微發抖——他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炎燼,逆鱗境強者的威壓讓空氣都粘稠得難以呼吸。沈星河卻挺直脊背,任由火焰鎖鏈灼燒經脈:“前輩的意思是?”
“溯元境修士能回溯時光,歸墟境強者可重寫規則。”炎燼的聲音低沉如暮鼓,“但在那之前,你要先學會與天道博弈。就像這雙生天火……”他抬手招來一縷清風,火焰鎖鏈瞬間化作漫天星火,“它們既是你的利刃,也可能成為焚毀理智的業火。如何掌控,便要看你如何回答那個問題——”
沈星河感覺周身靈氣開始不受控地沸騰,玄淵納戒突然發燙,兩股天火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炎燼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識海:“你究竟是為了複仇而活,還是為了守護而戰?這二者看似相同,實則……”火焰在空中凝成兩條纏繞的巨蟒,一條赤如鮮血,一條藍似寒冰,“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庭院中的金家修士不知何時已停下手中動作,所有人都屏息望著這一幕——逆鱗境強者與摘星境少年的對話,字字句句都像是天道箴言。沈星河握緊雙拳,冰火靈氣在掌心炸開又重組,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想起緋月含淚的笑容,想起炎燼三百年孤寂的守候。
“我為守護而戰。”沈星河的聲音堅定如鐵,“複仇隻是手段,不是目的。沈家的冤屈要討回,但我更想在這亂世中,為那些無辜者撐起一片天。”他周身氣息暴漲,摘星境一重的靈力竟隱隱有突破之勢,“就像前輩守護赤焰天火,看似固執,實則是在堅守心中的光。”
炎燼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哈哈大笑。他抬手揮散漫天火焰,逆鱗境三重的威壓化作暖流注入沈星河體內:“好!不愧是能讓雙生天火共鳴的人!”他轉身踏入夜色,暗金色的火焰在身後凝成巨大的“燼”字,“記住,永遠不要停下腳步。這雙生天火的力量,本就是為打破天道桎梏而生!”
沈星河望著炎燼消失的方向,直到最後一縷火焰消散在天際。緋月的尾巴輕輕纏住他的手腕,狐族特有的溫暖傳來:“沈郎……”她虛弱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你剛才好威風。”
朱世統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煉丹爐噴出慶祝的火星:“沈兄這一番話,怕是能讓整個西漠都抖三抖!”
沈星河低頭看著掌心流轉的冰火靈氣,又看向金家堡外廣袤的沙漠。炎燼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將是更凶險的挑戰,更強大的敵人。但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走吧。”沈星河握緊緋月的手,碎星劍自動出鞘,劍身高鳴,“我們去天火祭壇。無論前方有什麼,我都會走下去。”
夜色漸深,金家堡的燈火次第熄滅。而沈星河一行人啟程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向著未知的征途,堅定不移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