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鞭都扛不住的廢物,難道陛下還指望他能自己走回去麼?”沈招嗤道。
“既然如此,午膳後就勞煩沈愛卿替朕將人送回寧府了。”
男人眉頭抽動,陰晴不定地看了他一眼,“是。”
天子膳食每日皆是二十道不重樣的菜肴,蕭拂玉興致缺缺,喝了半碗湯便沒了胃口,抬頭一瞧,男人坐在他下首,手邊已堆疊了四個空碗。
“沈愛卿,”蕭拂玉一邊用帕子擦手,一邊略帶嫌棄道,“朝廷發的俸祿不夠你吃麼?”
男人舔了舔唇,森白犬齒如餓狼吞食般咬下一個雞腿,“陛下,驍翎司乾的都是力氣活,您見諒。”
蕭拂玉瞅著他,微微挑眉。
也難怪反派要造反,為了尋寶貝日日奔波,連飯都吃不飽。
“誒,沈大人!這道菜還未試過呢!”試菜的小太監大驚失色,還未動筷盤子就見了底。
禦膳房的菜量小而精致,剛好能填飽天子刁鑽嬌弱的胃,可經不起男人這般吃。
蕭拂玉似笑非笑:“愛卿倒是不怕有人在菜裡下毒。”
“臣若被毒死,陛下還能讓誰去辦事呢?”
蕭拂玉半眯起眼。
這話在理,但他想讓反派下線的念頭更強烈了。
自古以來,就沒有皇帝能忍受這般囂張無禮的臣下,包括他。
蕭拂玉捏了一顆葡萄塞入口中,眼角笑意漸冷。
“嗚哇——”稚童的哭喊聲隔著側殿傳來,打破了大殿的安靜。
“怎麼回事?”蕭拂玉懶散抬眼。
他雖想收拾平王敲打宗室,卻也不會為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故而這些日子,平王世子一直被他丟在側殿,由宮裡老練的嬤嬤與乳娘精細照顧著。
“陛下稍待,奴才去詢問片刻,”來福腳步匆匆去了側殿,一炷香後領著乳娘進來。
平王世子被乳娘抱在懷裡哇哇大哭,如何都哄不好。
“陛下恕罪,實在是小世子哭鬨不肯吃飯,”乳娘惶恐回話,“或許是想家了……”
“放肆!”來福立馬斥道。
“抱過來,”蕭拂玉神色不耐,“太醫如何說?”
“太醫沒查出世子有何不妥,說是小世子怕生,在鬨脾氣呢。”
蕭拂玉接過小世子,修長的手拍了拍稚童的背,哭聲竟漸漸停了。
他舀起一勺蛋羹,吹涼後喂到嬰孩嘴邊,聲音柔和又不容置疑:“張嘴。”
平王世子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竟乖乖張嘴咽了下去。
蕭拂玉掃過幾個老嬤嬤與乳娘,不悅道:“這不是能吃麼?”
可等那乳娘要來抱孩子,小世子死死揪住天子的衣襟,哇哇大哭起來,“娘——要阿娘——”
耳邊忽而響起一聲低笑。
蕭拂玉扭頭,掃視過男人意猶未儘的臉,“沈愛卿,你在笑朕麼?”
“臣不敢,”沈招姿態懶散靠在席位上,視線從天子被抓得淩亂的衣裳一路往下,不經意掃過青年那因剛用過午膳而微微鼓起的小腹,半眯起眼。
剛吃飽,他此刻竟又有些餓了。
“隻是臣沒想到,陛下還會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