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這麼想,朕也無法。”
“蕭拂玉,算你狠,”寧徊之像是遭受到莫大的羞辱,雙目赤紅,自顧自道,“今日是我自取其辱,我再也不會原諒你,再也不會與你重新開始!當初在冷宮,我便不該生了惻隱之心幫你!”
“從今往後我們——兩清。”
蕭拂玉看著他沉浸在想象的哀慟裡,難得沉默。
所謂冷宮動了惻隱之心,也不過是施舍了原書受一瓶傷藥罷了。這兩年早已千倍萬倍的償還回去了。
寧徊之,也配和他談兩清。
蕭拂玉慢條斯理站起身,而後抬手,一耳光甩偏寧徊之的臉。
清脆,響亮。
長廊外的宮人都沒忍住偷偷望過來。
“你腳下站的是朕的王土,你入目所及是朕的江山,”蕭拂玉用帕子擦了擦手,瓷白的下巴微微揚起,輕笑道,“你和朕談兩清?”
“寧徊之,你但凡長了腦子就該知道,想安穩地活下去,便該匍匐在朕腳下,討好朕,取悅朕,用搖尾乞憐換你和你的家人一條命,而不是如此刻一般——”
蕭拂玉捏住他的下巴,又用力甩開,“說一些令朕發笑的蠢貨。”
“來福。”
來福立馬趕上前,“陛下,要奴才做什麼?”
“取刀來。”
“是,”來福頓了頓,神色如常轉頭給了小太監一個眼神。
“你想做什麼?!”寧徊之隱隱察覺到一股冷意,轉身欲逃,被兩個力氣極大的小太監左右壓住,拖到蕭拂玉麵前。
“陛下,您的刀。”來福很快呈上來一把繡春刀。
蕭拂玉隻覺得這把刀有些眼熟,小太監回養心殿取刀的速度也出奇地快,但他沒有多想,此刻他隻想出一出心頭的戾氣。
帝王施施然坐回美人靠上,嗓音低柔:“按住他。”
而後,他手腕翻轉,手中刀的刀尖抵在了寧徊之的小指上。
“今日除夕朕放著滿殿大臣不管,在這裡陪你吹了兩炷香的冷風,這是你的第一樁罪。”
“寧府仗著朕的恩寵無法無天,以至於你毫無自知之明多次言語冒犯朕忤逆朕,這是你的第二樁罪。”
蕭拂玉頓了頓,殷紅的唇緩緩勾起,“朕不高興,這是你的第三罪。”
寧徊之看著他,呼吸急促,牙根打顫,說不出話。
“但朕想當個仁君,”蕭拂玉歎了口氣,居高臨下俯視寧徊之,“朕看了你在秋闈上寫的文章,的確不錯,哪怕春闈也能位列前茅,也難怪你這幾年鬱鬱不平不得誌。”
刀尖從寧徊之的右手小指移到了左手小指上。
“所以朕大發慈悲,留你右手,日後入了朝堂,哪怕你怨恨朕,也不得不折下你那幾斤重的文人傲骨,跪著替朕賣命。”
蕭拂玉手腕用力,動作利落砍斷了寧徊之的小指。
血珠飛濺而出,有些許掛他的衣擺上。
兩個太監死死捂住寧徊之的嘴,將所有的慘叫聲堵在喉口。
蕭拂玉笑意盈盈,望著寧徊之那雙恨到幾乎扭曲的眼睛,手中染血的刀尖上移,貼住寧徊之的臉,溫聲問他:“眼睛也不想要了?”
寧徊之垂下眼,唇瓣顫動:“臣不敢。”
兩個小太監一放開他,他便癱軟在地,手肘艱難撐起上身,入目隻能瞧見天子沾染鮮血的衣擺。
“還覺得朕愛你麼?”
“臣……不配。”
蕭拂玉丟掉手中刀,腳尖挑起寧徊之的下巴,垂眼打量。
青年臉上再無半分自得,這兩年來被原書劇情捧出來的傲骨儘數粉碎,隻剩惶恐。
這副樣子,比沈招那廝還讓他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