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從陸長荊嘴裡套出些話,比如沈招某些大逆不道見不得光的秘密,自是最好不過。
他眸中暗光流轉,笑著正要再說什麼,詔獄裡忽而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
那聲音並不大,透過厚重的詔獄石牆隻能聽見模糊的回音,但尋常的慘叫根本不該傳出詔獄。
蕭拂玉擰眉:“來福,去看看。”
“是。”來福起身下了馬車,不敢耽擱片刻,匆匆走回詔獄,循著聲音的源頭找過去,直到他走到了方才陛下離開的牢房隔壁。
這裡關的都是待年節過後行刑的死囚,已經不需要再審問用刑,可此刻,裡頭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卻被人挖了眼睛,痛得不斷在地上打滾。
來福看著隻覺頭皮發麻,脊背漸漸生了一層冷汗。
“來福公公膽子這麼小,日後還怎麼在禦前當差?”男人促狹散漫的聲音響起。
來福抬頭,隻見男人斜倚在牢房外的欄杆上,半張臉都攏在陰影裡,隻有唇角惡劣掀起。
下一瞬,沈招徒手捏碎了手裡的眼珠。
“你動用私刑,咱家定會如實稟報陛下!”來福嫌惡道。
沈招輕哂,甩掉手裡的臟東西,慢悠悠走到來福麵前,“來福公公狗仗人勢的手段用得是愈發嫻熟了。”
來福氣得臉色鐵青,轉身哭著走回馬車裡,“陛下,您可要替奴才做主啊!”
“……”
一炷香後,來福添油加醋闡述完。
蕭拂玉冷笑:“他的膽子是愈發大了,在朕的眼皮底下也敢這般無法無天。”
“陸長荊。”
陸長荊眉心一跳:“陛下?”
“朕不在的時候,你們指揮使也經常這樣動用私刑麼?”蕭拂玉意味深長問。
陸長荊應該答是,這樣沈招就會被陛下厭棄,無法與他爭寵。
但他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學不會沈招不要臉的下作手段。
“陛下,臣不知,”陸長荊低聲道,“臣鮮少來詔獄審問犯人,詔獄一應事宜都是由沈指揮使一人決斷。”
蕭拂玉捏住糖葫蘆的尾巴,輕描淡寫道:“到底是詔獄事宜由沈招一人決斷,還是說——整個驍翎司都隻聽他一人命令?”
“陸卿,你說這驍翎司,還是朕的驍翎司麼?”
陸長荊俯下身,額頭磕在地上,眼底映著天子繡著桃花的淡紅衣擺,“臣隻效忠於陛下,還請陛下明鑒。”
蕭拂玉沒說話,也沒讓他起來,垂著狐狸眼,饒有興致地逗弄起幼犬來。
“這麼愛鬨騰,朕可受不住,把你賞給來福公公好不好?”
糖葫蘆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焦急地伸出腦袋去蹭他的掌心。
“汪!汪汪!”
來福忙笑道:“陛下,這狗可聰明得很,知道跟著奴才低人一等,說不定哪日就養不起它了,唯有跟著陛下,做陛下的狗才有富貴日子過呢。”
蕭拂玉輕輕笑了一聲:“朕喜歡這樣聰明的狗,陸愛卿,你說是麼?”
陸長荊心頭鬆了鬆,啞聲道:“陛下聖明。”
蕭拂玉點到為止,抱著聰明的小狗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