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招跪在他腳邊,直勾勾盯著那瓶藥,準確來說,是盯著他把玩瓷瓶的手。
“想讓朕親自上藥?”蕭拂玉笑得耐人尋味。
沈招望著他,喉結幾番滾動後,慢慢搖頭。
“算你識相,”蕭拂玉手一拋,金瘡藥拋入男人懷裡,“讓朕上藥,愛卿還不配。”
來福立在一旁得不到陛下半個眼神,還要忍受另一個男人得意洋洋的挑釁,隻好默默退了下去,關上殿門,氣急地跺了跺腳。
莫不是見鬼了。
他不過是在外頭守了片刻,還在等著陛下嗬斥這私闖大殿的男人,誰知等來的卻是……惡犬撲了溫柔鄉?
這沈指揮使,媚上欺下的手段果然不一般,連他來福公公都被比下去了。
殿內。
沈招耷拉著頭,慢吞吞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藥粉填滿傷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恍若不覺,嘴角還翹著弧度。
“陛下,臣上好藥了。”
沈招抬頭,頓了頓。
陛下懶懶倚在龍榻上,一手支著頭,眉目之間隱有疲倦之色,閉眼不知是在假寐,還是真的睡著了。
許是殿中地龍與火盆燒得太旺的緣故,那人麵頰微微泛紅,本就飽滿的唇珠因為太過放鬆,自然翹起一點,就像在暗示窺伺他的人,怎麼親都行。
就連睡著了也不忘怎麼勾搭男人。
沈招跪在榻邊,一點一點挪動身子貼近。
“陛下?”沈招伸手,指尖撓了撓蕭拂玉搭在枕邊的手。
“真睡了?”
沈招自言自語,再掀起眼皮時,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裡無聲翻湧起粘稠的東西。
他勾起唇角,刹那間,惡從膽邊生。
高大的身影趴在龍榻邊,湊近,再湊近,眼看那影子馬上就要碰到榻上人的唇,蕭拂玉忽而出聲道:“藥上完了?”
沈招神色如常跪回原位,“啊,臣上完了。”
蕭拂玉神色懨懨睜開眼,審視他:“上完了為何不喚朕?”
“臣喚了,陛下您未聽見。”
“到底是朕未聽見,還是愛卿想趁朕睡著時做些見不得人的事?”蕭拂玉冷哼,“此事尚且不提,朕另有事交代你去做。”
他從袖中摸出那份北蠻細作的名冊,丟進沈招懷裡。
“明日上朝,給朕複命。”
沈招:“臣遵命。”
“去吧。”蕭拂玉困倦地擺擺手。
跪在榻邊的人沒動。
蕭拂玉不悅抬眸:“還有事?”
“陛下,臣有東西給您。”
蕭拂玉揚了揚眉。
男人走出養心殿,片刻後又跑進來,神秘兮兮從背後掏出一盞花燈。
這花燈旁的不說,光是燈壁上拚成金龍盤旋模樣的金葉子便價值不菲,絕不是朱雀大街那群大小商販手裡頭能買到的樣式。
尤其是這金龍野心勃勃的眼睛,他很喜歡。
蕭拂玉垂眸打量片刻,涼涼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嘖,陛下聖明啊,”沈招低低笑了笑,“臣可不正是奸臣麼?”
“陛下,那本奸臣秘籍裡頭的玩意,也就目錄能哄哄人了。”男人語調懶散,黑眸卻一瞬不瞬注視著蕭拂玉正在挑剔打量花燈的眼睛。
奸臣秘籍倒數第二條,不能哄君主高興的奸臣,不是好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