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臉繃著,似乎像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愛卿餓了,”蕭拂玉指腹輕柔撫摸沈招麵頰,“沒用晚膳就跑進宮,這麼急作甚?朕又不會拋下江山皇位和什麼野男人跑了。”
沈招微微側過頭,犬齒咬住他的指尖,又被他扇開。
“愛卿,你和糖葫蘆一樣喜歡咬朕的手。”
“那蠢狗也就隻能咬咬陛下的手。”沈招啞聲道。
何其相似的對話,卻隔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沈招大部分時候都將自己鎖在屋子裡。
他以為自己該憤怒,該怨恨,該做些表麵功夫,待禁足懲罰一過依舊陽奉陰違做他的奸臣。
可每一日,他都能從那群嘴碎的驍翎衛口中得知很多事。
比如,陛下今日和謝無居以視察玄機營的名義去踏春;
比如,陛下昨日和陸長荊以暗中考察科舉學子的名義去遊湖;
比如,陛下明日還要去探望同樣被禁足思過的季纓,還讓太醫親自留府照料,君臣之誼成為佳話。
他的確要怨恨。
他怨恨得想將這些男人都殺光。
但比怨恨更先刺穿他心口的毒,是他想見蕭拂玉,十萬火急,刻不容緩,時時刻刻,夢裡夢外,都想見蕭拂玉。
見那個三心二意,玩弄人心,薄情寡義,引誘他又作踐他的天子。
見到蕭拂玉坐在轎輦上的第一眼,他想,陛下瘦了。
可隨即又反應過來,其實蕭拂玉沒瘦。
隻是他錯過了早春,朱雀大街上的花燈早已沒人買了,還傻傻以為上雲京的雪沒來得及化掉。
他落到今日下場,和那些蠢貨一樣被人當狗玩,又算什麼?
和花燈一樣,不算什麼嗎?
“來福,”蕭拂玉喚道。
“陛下?”來福在殿外應聲。
“讓禦膳房備膳,”蕭拂玉朝沈招笑了笑,“朕要待客。”
蕭拂玉欲抽回貼在男人麵頰上的手,被沈招死死按住。
“沈招,不論你方才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朕讓你閉門思過,隻是想讓你明白一點,”蕭拂玉淡淡道,“你私底下如何揣測朕,朕不管,想從朕這裡得到什麼,朕也不管,但你第一眼看到的朕,必須是你的君主。”
“回答朕,這一月閉門思過,愛卿覺得自己有長進麼?”
沈招放開了蕭拂玉的手。
“這樣調教人的話,陛下也會對旁人說麼?”沈招望著他,指骨勾著他的衣擺,“還是隻有臣如此?”
蕭拂玉斜睨他,輕輕一腳將人踹開:“是隻有你欠管教。”
“朕讓禦膳房備了膳,愛卿去偏殿候著吧。”
沈招舔了舔唇,“可臣方才的話還未說完。”
“不急,”蕭拂玉慢慢撫摸花燈上的金龍,“朕等你吃完。”
“這算是臣獻花燈的獎勵麼?”沈招低聲問,“一盞不算什麼的花燈?”
蕭拂玉不置可否,隻是勾著繾綣溫柔的笑回望他,“若愛卿希望是這樣,那麼也可以是。”
“因為這對朕來說,也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