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來福跪在榻邊替陛下放下床幔,忍不住問,“既然陛下已經知曉沈大人將那舍利子丟入湖中,何不直接拆穿他?”
蕭拂玉將舍利子塞入袖中,抱著糖葫蘆一塊兒裹進被褥裡,聲音也悶在被褥裡,“比起拆穿他,當然是戲耍一番,讓他自食惡果更有趣。”
“不是麼?”
一想到沈招那個混賬還滿懷希望在太明湖裡抓魚,便覺得暢快極了。
這就是不把天子放在眼裡應該付出的代價。
來福忙不迭諂笑:“陛下聖明。”
“嗷嗚……”糖葫蘆於夢中嗚咽一聲,尾巴一甩一甩。
“乖狗。”蕭拂玉低笑,閉眼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小狗毛茸茸的耳朵,漸漸沉睡。
來福捂著快化掉的心口,輕手輕腳退出了寢殿。
……
一輪明月高懸,月光灑在波光粼粼的太明湖裡,又被那倏然起伏的波瀾攪碎。
“該死的,到底是哪條!”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捅破了春夜寧靜。
沈招渾身濕透站在太明湖裡,水麵堪堪到他腰際,正用手抓著一條不停甩動尾巴掙紮的鯉魚。
而他身後的岸邊,無數鯉魚在草地上撲騰打挺。
他用力按了按鯉魚的肚子,繃著一張凶惡的臉,手往後一揮,魚便被扔回了岸上。
然後彎下腰,繼續在湖裡抓魚。
天漸漸亮了。
……
養心殿。
龍榻裡頭的被褥動了動,一隻狗頭從被子下鑽出來,慢吞吞爬到榻邊,緊接著跳下榻。誰知狗爪子不慎踏空,一路滾到屏風旁。
屏風上整齊掛著陛下的龍袍。
“汪!”
糖葫蘆跳起來咬住龍袍一角,叼著龍袍跌跌撞撞爬上榻,放到蕭拂玉手上。它歪了歪頭,似乎在等主人誇它。
蕭拂玉烏發淩亂披散在枕邊,半睜開惺忪睡眼,摸了摸糖葫蘆的腦袋。
“朕沒白疼你。”他笑道,“聰明的小狗。”
糖葫蘆興奮地甩動尾巴,圍著尾巴轉圈。
“陛下,您醒了?”來福從屏風後探進來。
蕭拂玉懶懶應了聲,起身坐在榻邊。
等待多時的宮人一左一右替他穿靴。
來福俯身湊近,小聲道:“陛下,沈大人還在太明湖抓魚呢。”
蕭拂玉眉梢一挑,道:“他是連早朝都不想上了?”
來福賠笑:“奴才哪裡能懂?沈大人說過,奴才一個閹人,是不會懂他的。但陛下是天底下最神武的男人,不知道可否替奴才解惑?”
穿好靴子,蕭拂玉起身,順著來福的話冷哼:“他笑話你是個閹人,便是欺負朕的人。讓他抓一夜的魚,算是便宜他了。”
“有陛下在,奴才被欺負欺負不礙事的,隻要沈大人忠心耿耿肯為陛下效力便好,”來福彎腰伺候帝王穿衣,也不妨礙他一句比一句諂媚動聽。
宮裡人人皆知,如今陛下喜歡諂媚順從的奴才,最忌諱身邊人頂著忠言逆耳名頭說教他,故而先前那位劉財公公才被挖了舌頭吊死在寧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