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無妨。”
沈招走近幾步,壓低聲音,“反正……本該你付出的代價,陛下都會用其他法子親自補償給我。”
季纓:“……”
季纓臉上平靜到沒有任何表情。
他看著沈招轉身走向蕭拂玉,“陛下,臣已經接受了季統領的道歉,可以讓他滾——”了。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隻聽得一聲悶響。
季纓暈了過去,倒在地上,麵色慘白。
“來福,去宣太醫。”蕭拂玉皺眉撇開湊上來的男人,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
來福不敢耽擱,匆匆離開。
領著太醫回來時,來福一眼瞥見殿外被小廝拖著的寧徊之,忙催促太醫快些走。
誰知還是被眼尖的小廝瞧見。
“來福公公!快救救我們大人呐!”小廝身板比寧徊之還弱上幾分,拖著暈倒的人氣喘籲籲,滿眼期待,“陛下那樣重視寧大人,這太醫定是為咱們大人請的吧?”
“行吧,”來福強忍不耐,勉為其難壓低聲音,“吳太醫,給他湊合看兩眼就行了,陛下還在裡頭等著呢!”
吳太醫茫然點頭,蹲下身翻開寧徊之的眼皮,“哎喲!”
來福隱隱期待:“怎麼?要死了?”
“那倒不是,”吳太醫疑惑道,“這位寧大人本就心口受了傷氣血兩虛,後心又這樣挨了一腳,怕是要昏迷個四五日。
雖說尋常人皆是如此,可老夫分明記得,當初寧大人被那位呃……那位沈大人在崇明殿捅刀子時尚且沒有這般嚴重,第二日就自個兒醒了,今日也是奇了怪了。尋常男子的體質不該下降如此嚴重才是。”
太醫院裡都知道,這位寧大人的脈不能像尋常男子那般看。
而今日這般再尋常不過的變化,於這位寧大人而言,卻像是一向被老天爺眷顧的紫微星,有一日忽而也開始黯淡了一樣,玄乎得很。
說著,吳太醫給寧徊之紮了兩根,“暫且穩住了脈象,可莫再曬著了。”
來福心中一喜。
這樣的好消息稟告給陛下,陛下定會滿意。
他臉上擺出一副擔憂的表情,“哎喲,寧大人也忒可憐了,還不把你家大人扶回住處好生歇著?”
小廝本以為帝王如此偏愛寧府,怎麼也該把人安置在天子寢殿側殿才是,心裡忍不住嘀咕,這禦前伺候的人未免太不懂事了。
可他一個小廝又能說什麼?隻得麵色訕訕拖著人離開了。
來福冷哼一聲,拂塵一甩,領著吳太醫入了側殿。
甫一進入,沒瞧見陛下,反倒瞧見坐在榻邊擦繡春刀的沈指揮使。
殺氣騰騰,黑眸沉沉,似乎下一瞬手起刀落,便要斬下榻上野男人的頭顱。
“陛下呢?”趁著太醫把脈間隙,來福問。
沈招自顧自擦刀,繃著那張討債臉不予理會。
來福隻好看向一旁侍候的宮人。
宮人顯然也怕極了這位凶神惡煞的沈大人,輕輕挪動步子,附耳小聲道:“陛下熱得受不住,便去主殿後邊用冷水擦身,沈大人偷偷跟去,被陛下趕了出來。”
然後便這樣了。
一把繡春刀擦了一炷香還沒擦完。
來福險些笑出聲,堪堪忍住。
難怪氣得想砍人呢。
“來福公公,”吳太醫把完脈,避開某個男人虎視眈眈的眼神,訕訕道,“季統領就是中暑太深,七竅閉塞,老夫已施了針,半個時辰後便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