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尷尬地抬頭,才想起院子裡還有個人。
“乖寶,這位驍翎衛名叫沈招,是驍翎衛指揮使的徒弟,從前便是他替阿娘將繡品送出去宮去。”
後邊的話虞妙沒說出口。
就是長得太凶,怕嚇到乖寶,每次都未曾讓他們見上麵。
蕭拂玉點頭:“哪個招?”
“呃……”虞妙頓了一下,“就是左邊一個提手旁,右邊上麵一個刀,呃……右邊下麵一個……”
蕭拂玉似懂非懂,早已習慣。
阿娘總是說些奇怪的話,從前教他識字時便是。
“招財進寶的招。”黑衣少年得意挑眉,“我自己取的,如何?”
蕭拂玉敷衍點頭:“大哥哥好厲害。”
那文淵閣的太傅說過,和銀錢沾邊的名字,都俗氣。
招財進寶很俗,但是沈招二字……看在大哥哥幫他的份上,就不算俗了。
“既然事已解決,在下告辭。”沈招拎著手裡的包袱,輕鬆翻過彆院的牆,霎時沒了人影。
往後每過半月,沈招再來時都能瞧見這愛哭鬼蹲在桃樹下看螞蟻。
遲早看成傻子。
偶爾無公務在身時,沈招亦會久留一會,看那位虞後教愛哭鬼念書算數,往往算數算到最後,愛哭鬼便會嚎啕大哭。
沈招看他哭完,方才心滿意足離開。
這樣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七月的最後一日。
前一夜,蕭拂玉鬨騰了許久,因為期待明日的生辰禮而久久睡不著。
後來模模糊糊之間,他恍惚聽見有誰在與阿娘說話。
那聲音不似活人,冰冷而無起伏,隱隱帶著電流聲。
【虞妙,你莫不是還指望他來日登基那日接你出冷宮當皇太後?】
【隻要你一日不死,他便永遠都是廢後之子,他的母族永遠都是虞氏罪臣,隻要他的父皇、宮裡那群妃嬪看到他,就會想起尚在冷宮你,他們不會容得下他,他永無登基之日。】
“登基?他登基做了皇帝,然後給你的好大兒當墊腳石麼?!”
【這是他的命,你的任務,便是促成這一切。】
【明日是最後一日,我等你的答複。】
次日清早,蕭拂玉睡眼朦朧,被虞妙從榻上拉起來,“乖寶,阿娘今日有些事,我先讓小沈帶你出宮玩玩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出宮玩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給懷裡的少年穿衣梳頭,“喏,這是阿娘給你的生辰禮,待來日乖寶及冠,就把它戴上好不好?”虞妙將一隻桃花簪子塞進蕭拂玉懷裡。
“好。”蕭拂玉瞥了眼靠在門邊麵容冷酷的少年,乖乖點頭。
他並不明白阿娘為何要送他一隻及冠時才能戴的簪子,隻是覺得這簪子上的桃花甚是好看,便很高興。
翻牆離開彆院前,虞妙又再次喚住他。
“乖寶。”
“阿娘?”蕭拂玉疑惑扭頭。
“乖寶能不能叫阿娘一聲媽媽?”虞妙蹲下身。
蕭拂玉生澀地啟唇:“媽媽。”
虞妙眼眶泛紅,伸手拂去他頭上那朵凋零的桃花,“乖寶乖,媽媽永遠愛你。”
“去吧,今日生辰,要玩開心些,不用急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