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他沒病?”沈招湊過來低聲道,“他失憶了,治不好,你就是庸醫。”
院首:“……”
院首繼續忍氣吞聲把脈,不經意開口:“沈大人和九殿下感情還挺好。”
沈招低頭,貼著院首耳邊陰森道:“敢說出去,拔光你的胡子。”
“哎喲,老夫可什麼都不知道。”院首自然知道,在宮裡知道得太多,活不久。
他能活到如今,一靠過硬的醫術,二便是嘴足夠嚴。
一盞茶後,院首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沈招耐心見底:“還沒看出來?”
院首實在沒看出什麼問題,隻好糊弄道:“九殿下約莫是四年前那場大火時受了驚,便模糊了從前的事。”
“但他脈象還算穩定,身體是無礙的。”
“不能治好?”沈招黑著臉。
院首輕咳:“沈大人,事關廢後心結,你覺得呢?”
沈招盯著榻上的人,沒說話。
“若無彆的事,老夫先走了。”
“且慢。”沈招從被褥裡摸出第二隻手,擼起蕭拂玉的衣袖,“這個疤,能不能治?”
“嘶……”院首驟然瞧見這傷疤,也是倒吸一口涼氣,“瞧這疤痕大小,原本怕是一道見骨的傷痕呐。”
“若想消除,也不是不行,隻是得用最貴的藥材了。而且就算用了藥,怕是也得兩三年每日塗抹才能好。”
沈招從懷裡摸出一袋銀子,丟進院首懷裡,“這些夠不夠?”
院首翻了個白眼:“連零頭都不夠!”
“那就先欠著,”沈招隨即道,“回頭讓我師父補給你。”
院首麵色複雜:“你莫不是要將你師父給你留的聘禮都拿來用了?”
“你從哪兒聽來的?”沈招惡狠狠道。
“哎喲,尋常男子像你這個年紀都定親了,隻有你,成日在上雲京得罪人,連媒婆都不願上門,更彆說那些京中閨秀看到你便繞道走。
你師父隻好到處宣揚,說給你備了一筆豐富的聘禮,來日風風光光入贅,當個贅婿也挺好。誰知還是沒個聲響,你可留點心吧,莫一把年紀了連媳婦都娶不到。”
“老東西,你少管我的事,”沈招瞥了眼沉睡的人,“明日我將銀子送你府上,今日你先把藥給他用上。”
待院首調好藥給人塗上,已是一炷香後。
“那這藥,就放九殿下枕邊?”院首遲疑道。
沈招麵無表情奪過藥瓶,“這你就不用管了。”
院首搖頭歎氣,率先離開屋子。
沈招沒立馬走,蹲在榻邊盯著那道疤良久。
若是四年前,他親自將愛哭鬼送到雍州安頓好,這一切是否就不會發生?
他在上雲京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也隻有愛哭鬼願意喚他一聲哥哥。
既然是他的疏忽,就該他彌補。
沈招離開了。
屋門無聲合攏。
床榻上,蕭拂玉緩緩睜開眼。
他抬手,掃過疤痕上那一層淺淡的藥膏,神色耐人尋味。
後來接連數日,每到深夜,那位凶神惡煞的反派都會潛入這間破敗不堪的屋子,給他手臂上的疤痕上藥。
蕭拂玉偶然在一次沐浴時查看過,那疤痕竟真的有了褪色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