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季統領來,說是給陛下獻年禮。”宮人再次進來。
原本廝打在一塊的一人一狗同時頓住。
陸長荊的目光下意識落在陛下身下的軟榻下。
蕭拂玉眼含警告:“不準鑽朕的軟榻。”
陸長荊手臂肌肉暴起,一把提起賴在箱子裡頭的糖葫蘆,然後自個兒鑽了進去,順便將木箱蓋好。
蕭拂玉:“……”
“讓季纓進來。”
季纓走進來,神色如常行禮:“臣參見陛下。”
這是蕭拂玉清醒後,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麵,在此之前,那位沈太師日日纏在天子身側,旁人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獨處。
今日也不知沈招去了哪裡,竟不在養心殿守著。
蕭拂玉並未瞧他呈上來的年禮,冷不丁笑了一下,眼尾紅痣明滅:“季卿,知道朕為何不曾召見你麼?”
季纓垂眸:“臣不知。”
蕭拂玉朝他招招手,笑道:“過來,朕告訴你。”
四目相對,季纓看見了帝王眸底冰冷的戲謔,可他還是沒忍住俯身上前。
響亮的一耳光響徹在內殿,帶著帝王居高臨下的怒火,所有宮人都撲通一聲跪伏於地。
季纓愣了一瞬,也慢慢跪下來。
“你先前說,朕於登基前一夜,曾讓你務必殺死沈招,是不是?”蕭拂玉瞥了眼自己通紅的掌心,臉上笑意不變。
季纓闔上眼,薄唇微動,“不是。”
蕭拂玉掀起眼皮,故作訝異:“哦?”
“臣……騙了陛下,陛下從未說過。”季纓啞聲道。
隻是他早已察覺到蕭拂玉與沈招之間暗潮湧動,心懷不甘,故而才出此下策,試探疑似失憶的天子。
隻是自欺欺人久了,還以為自己是從前乾淨正直的冷宮侍衛。
吃人的不是皇宮,是一個男人肮臟汙濁的欲望、嫉妒與不甘。
“陛下是為沈招出氣麼?”
蕭拂玉雲淡風輕道:“朕也不是第一次替他出氣。”
“季卿,事不過三。”
“……”
陸長荊縮在那半人高的箱子裡,模糊聽見幾句低聲交談的話,正想豎起耳朵,便見陛下倏然一耳光甩在季纓臉上。
陸長荊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臉,不禁咂摸。
也不知被陛下掌摑是何滋味,他從未嘗過。
“今日除夕,從前的事,朕既往不咎,從前的情誼,朕也不願再提。”蕭拂玉起身,拿起季纓獻來的年禮。
除了一枚從相國寺求來的黃金平安符外,還有一盒季纓親手包的餃子。
“你既帶了餃子,朕也不願拂了臣子的心意,便留下用晚膳。”
反正已經有了一個陸長荊,多一個也無所謂。
與此同時,禦膳房內。
沈招正在精心準備今夜的晚膳。
他與陛下二人的晚膳。
沈招愉悅地哼起小曲,手指靈活地擀麵。廚房裡蒸騰的霧氣模糊了他眼中的陰沉。
今日他定要陪陛下,度過一個愉悅的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