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簍底下放了兩隻風乾的兔子,還有十張兔皮,一張黃鼠狼皮,上頭則蓋滿了自家種的蘿卜、青菜啥的。
“這兔子什麼時候抓的?”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回門頂多就是洪家給的那籃子雞蛋,沒想到男人私下竟然還準備了這些。
“之前抓了讓秀英姨幫我風乾了,要是放家裡哪能放到現在,可惜我之前不會鞣製皮革,前幾年抓的兔子都浪費了。”於振北用麻繩把背簍來回捆了好幾圈,十分細致。
江棠抿了抿唇,昨夜辛苦的手腕好像也沒那麼酸了,這一份禮雖然不是城裡流行的煙酒茶,論其價值也不差多少。
皮革現在不好買,會鞣製的少,且大多都是皮革廠收貨,廠裡的產品大多都是出口賺外彙的,普通人家裡還真不常見。
“你要是早說,我就等過年前給他們做兩雙兔毛手套了送去了。”
現在是七月,過了搶種這段時間,正好有功夫做衣服,江棠摸了摸兔子皮,兔毛柔軟,另一麵的油脂也處理的很乾淨,可見是用了心思的。
於振北放下背簍,“你想要我再給你抓就是,兔子可能生了,皮軟肉也香,就是棉花不好弄。”
江棠“嗯”了一聲,“大妮想吃口肉都要挨罵,棉花彆想了,娘肯定不同意的。”
棉花現在還是憑票購買,不許私下買賣的,他們地處北方,不屬於棉花的生長地,購棉更加困難,憑票購買買不到多少,不憑票就得去黑市。
黑市雖然不要票,價格卻比供銷社貴上不少,他們不分家更彆想拿到錢。
就說他們現在蓋的那床被吧,都不知道睡了多少年了,裡頭的棉花梆硬。
於振北心裡湧出濃濃的愧疚來,他娶江棠的時候就答應過她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可現在卻叫她想做個手套都如此瞻前顧後的。
原本他想著過一年,再提分家,是擔心剛結婚就要分家,到時候他娘一哭二鬨三上吊的,說他娶了媳婦忘了娘,再針對江棠,影響她的名聲。
但現在看來,還是提前些好。
大不了他再混不吝一些,讓村子裡的人都去罵他好了。
瞥了眼男人的神情,江棠道:“都收拾好了就走吧。”
村裡通行要麼靠腳,要麼靠牛車,他們提前一天就和村裡趕牛的陳大爺說好了,現在隻需要去村口集合就行。
“你彆動,這些都讓我拿。”見江棠要拎雞蛋,於振北連忙把東西拿了過來,“你手腕不是酸嗎,休息休息。”
兩人一同出了屋,江棠給屋子上了鎖,這才放心出門去。
西屋裡,張月華頂著兩個黑眼圈隔著窗戶在偷窺,見兩人都走了,她連忙去喊於興傑,“興傑,興傑,快醒醒,他們走了!”
於興傑昨天睡的很不好,他渾身都疼,躺著疼,趴著疼,好不容易睡著了,還夢到追追被人踩了,嚇得他半夜醒了好幾回。
“快起來呀!趁著其他人還沒起,咱趕緊的,彆讓人看見了!”張月華心裡是真急,見於興傑皺著眉頭沒醒,咬著牙給了他一巴掌。
這下於興傑是真醒了,張月華打的位置正是他昨天挨打紅腫的位置,現在疼的他以為自己臉上肉掉了,他瞪著眼,“你有病啊!”
張月華連忙捂著他的嘴,用手比劃了個八,“他們走了!”
事關八十塊錢,於興傑也生不起氣,兩人偷偷摸摸摸到了江棠的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