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吼出來,外頭的職工立馬動起來,屋內的江大伯再也繃不住臉色,瞪著眼不可置信的問江棠:“你真要趕我們走?”
江棠剛陪著於振北把江母扶進裡屋,這會聽到質問,心底有些發笑。
她握著門把手的手微微收緊,語氣也有些發抖,像是被氣的,“江興邦!咱們早就斷了親了,你還想賴在這裡不成!”
於振北生怕媳婦兒也跟著氣暈了,連忙扶住江棠的肩頭,緊跟著把媳婦兒往身後一護。
他挑眉看向江興邦一家子,臉上掛上了混不吝的笑容:“賴著不想走啊?是真不怕事情傳出去啊?要不要我扯塊紅布,把這事兒寫上頭,送到你們膠鞋廠大門口去,幫你宣傳宣傳?”
江興邦心裡咯噔一聲,震怒地盯著於振北,“你敢!”
他倒也沒懷疑於振北是怎麼知道他是膠鞋廠工人的,他今天穿的就是膠鞋廠的工服,胸口還繡著通縣膠鞋廠這五個大字。
可他沒想到,就是這五個字,成了他頭上隨時會落下來的鍘刀。
於振北並沒有回應,反而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這反倒叫江興邦心裡更慌了。
要知道,廠子和廠子之間也是有競爭關係的,雖然大家都是國營廠,沒有生產競爭,但卻是有勞動競賽的,就比如說每年年底都會評選的先進集體。
而且這種獎項不止是考量是否完成了工作指標,還包括思想覺悟等事跡。
他想要霸占已逝弟弟工作的事情要是發酵起來了,那簡直就是膠鞋廠思想教育不過關的鐵證。
這樣彆說是惦記江棠家的工作了,隻怕是他自己的工作都得保不住!
他們一家全靠著他是工人,才能在通縣紮根,要是他被開除了,這汙點就會跟隨他一輩子,其他廠也不會接納他,指不定還會遣回原籍,回到他瞧不上的農村去。
想著這些,江興邦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要凝結了,手指也像凍僵了一般,半天沒有知覺。
這會兒他才意識到,麵前這個年輕小夥心有多黑。
江棠把事情鬨大,最終的訴求也不過是避免他的騷擾,同時還保全名聲。
但於振北這個人不是,他是真想弄死他們家,甚至在把他們推進火坑的時候,還能帶著笑的!
恰在此時,江安民悠悠轉醒了,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嘴裡的異物混著一小口血給吐了出來。
趙春麗尖叫一聲:“安民!你的牙!你的牙怎麼掉了!”
江安民剛才還有些渾渾噩噩的,被親媽這麼一同叫喊,也恢複了些許理智。
他瞪著眼看著地上的兩顆牙,又連忙把手伸進去摸了下,這才發現被打掉的恰好是兩顆最為顯眼的大門牙!
他、他這是破相了啊!
“沃的ia!尼們這裙見銀,沃要哈了尼們!哈了你們!”
沒了門牙,江安民的話都像是嘴裡吞了個核桃似的,聲音嘶啞不說,還囫圇說不清楚。
他在趙春麗的幫助下站起身,隨手抄起了邊上散架的凳子腿,失去理智一般朝著江棠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