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心神領會，帶著一眾小輩離開了病房。
——
“小彬啊......”
傅奶奶見人都走了，自打進入病房後，一直被孫子無視，壓抑許久的心酸和愧疚再也控製不住了，一句話沒說完，淚水就嘩啦啦的往下淌。
“當年你爺爺做的，的確是絕情了些，這些年他也後悔了，你在美國一直沒音信，他死都不甘心，一直吊著，不肯咽下最後那口氣。”
“你媽媽的死，我們也很心痛，你爸爸這些年也不好過，他們兩口子雖然感情不好，那麼多年都過來了，要不是為了你們兄弟倆，也沒想過離婚。”
“小彬啊，爺爺奶奶都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你爺爺臨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見見你，再聽你叫他一聲爺爺......”
“奶奶知道你心裡有委屈，奶奶也不想勉強你，就是想著，趁著你爺爺還有口氣，讓他把後事都安排好，現在他最牽掛的就是你，你有什麼要求，他一準兒答應，就算是讓他豁出那張老臉，去求他的那些老戰友，用上傅家所有的人脈幫你鋪路，他都會願意的.....”
——
“不用了......”
顧彬見不得奶奶哭，心裡也不好受：“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清，不用你們操心。”
“你還是在怨你爺爺？”
奶奶見他不鬆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更傷心了。
“不是。”
顧彬心緒複雜：“我承認我有心結，母親的死對我打擊很大，要不是熙雨給我寫信，讓我燃起了希望，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再也不會回來了。”
“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怨恨過誰，唯一怨恨的隻有我自己，是我自己疏忽大意，沒能看護好我媽，辜負了姥爺的囑托。”
——
“小彬，你媽媽的死不怪你，是爺爺奶奶的錯......”
傅奶奶見他神情落寞，心更是如針紮般的痛。
“奶奶，彆說了。”
顧彬抿唇苦笑：“咱們爭這個一點意義也沒有，最讓我愧疚難安的人，還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我都沒臉去見她。”
“你說的人是......”
傅奶奶心尖一顫，糾結了許久，才顫巍巍的說出了此刻她老人家最不願意提及的一個人：“你的姥姥？”
“是啊。”
顧彬垂著眼瞼，難掩悲痛：“姥爺去世後，她就跟著大舅舅去了廣東，她一直說不喜歡南方，聽不懂當地的方言，住在哪兒都不如住在自己家裡好，可是姥爺一死，沒有人陪著她了，她也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鄉，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廣東的生活習慣和北方差彆很大，她應該也是不習慣的吧，我一想到姥姥在那裡吃不好，睡不好，我就很難過，想把她接回來，可是我又不敢去見她，不敢把母親已經去世的消息告訴她，怕她接受不了殘酷事實，和母親一樣，受了刺激精神崩潰......”
——
傅奶奶愧疚難安：“你姥姥不知道你媽媽已經去世了？”
“應該是，不知道吧。”
顧彬黯然搖頭：“我誰也沒說，要不是六爺爺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他。”
“你在美國那麼多年......”
傅奶奶心存疑惑：“你大舅舅就沒過去，看過你們娘倆？”
顧彬苦笑：“我媽住院的時候他去過一次，去世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那他應該是知道了。”
傅奶奶沒有明說，其實傅家也一直在關心著他們。
顧彬的父親是軍人，不方便出國，委托他的小叔，去美國看過他們幾次。
隻不過小叔沒有露麵，暗地裡打聽了不少有關他的消息。
要不然他們也不會知道他已經回國了，在接到他六爺爺顧建業的問責電話後，沒有片刻耽擱就心急火燎的從濟南趕了過來。
“唉。”
顧彬眼眶發紅，又深深的歎了口氣。
“小彬.....”
傅奶奶心疼的掉眼淚：“你這次受傷，還有什麼內情，告訴奶奶，奶奶也好讓你爺爺幫你......”
“不用了，奶奶。”
顧彬再一次拒絕了奶奶的好意：“我真的能自己解決，六爺爺讓我去顧家的家族企業任職，我也沒答應，隻不過是不乾律師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熙雨想讓我保養身體，我就順著她的心思，多休息一段時間，讓她安心，她這些年也為我受了不少苦，我不想再讓她受委屈，為我擔驚受怕，在家裡多陪陪她，讓她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也是我對她的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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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熙雨的意思，奶奶就不管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傅奶奶倍感無奈的歎了口氣，沒好意思再問，他是想養好身體先回濟南，還是先去廣州。
她不問，顧彬也不說，一老一小相對無言，病房裡再次陷入沉寂。
——
傅奶奶大過年的帶著重孫子來上海，驚動的可不僅是四嬸一個人，聽到風聲的傅家親友陸陸續續的都來了。
醫院的病房成了會客廳，顧彬看著一眾不請自來的堂兄弟很是無語：“你們不好好的在濟南孝敬老爺子，跑到我這來乾什麼？”
“小七子，這就是你不對了，
二堂哥以堂兄弟之間的排序稱呼他，表達不滿：“你小子去了美國，沒音信也就罷了，回來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太不把我們這些兄弟當回事了。”
“就是啊......”
九堂弟仗著自己最小，不高興的抗議：“就算爺爺有什麼不對，我們又沒得罪你，犯的著連我們也一塊兒忌恨，一點兄弟情誼也不顧了嘛？”
“這小子就是欠揍。”
二堂兄摩拳擦掌：“要不是看在他已經挨了一刀的份上，我非得好好的教訓他不可。”
五堂兄二話不說，勒住了他的脖子：“你小子可算落在我們手裡了，今天不把你虐個死去活來，咱們不姓傅。”
——
“奶奶，他們欺負我。”
顧彬不屑於口舌之爭，直接祭出了上方寶劍。
“你們敢打小彬，奶奶饒不了你們。”
傅奶奶也不含糊，邁著小碎步衝過來，一人給了他們一巴掌。
“我去，你小子，太特麼無恥了。”
五堂哥被迫把人放開，揉搓著胳膊，疼的呲牙咧嘴。
“誰讓你們不開眼，大老遠的跑到上海來招惹我......”
顧彬腹黑的笑笑，又給了他一個暴擊。
“哈哈哈......”
五堂哥不怒反笑：“五年沒見，你小子還是這麼腹黑，一張嘴就能把人噎死，這下哥幾個放心了，你沒有變，還是我們記憶中的那個小彬.......”
“你這是賤氣吧？”
顧彬賞了他一個白眼：“喜歡彆人罵你。”
“哈哈哈......”
二堂哥也笑了，又給他來了個熱情的擁抱：“二哥就喜歡聽你們鬥嘴，比剛進門時看到的，躺在床上病歪歪，死氣沉沉的樣子強多了。”
“去你的。”
顧彬嫌棄的把人推開：“你眼花了吧？把我當成老爺子了？想叫我一聲爺爺也可以，壓歲錢我都給你們準備好了，一人500。”
“還有壓歲錢？”
趙雲程不愧是貼身助理，反應就是快：“這不得趕緊跪下磕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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