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川瞥了他一眼,從懷裡摸出塊硬餅掰成兩半,
“糧餉的賬,咱自己算。明日拿下礦洞,等鐵匠鋪再開兩座新爐,老子能讓每個弟兄都吃上帶鹽的餅子。這不比跟人伸手要來得硬氣?”
胡大勇望著他手裡的餅子,忽然想起方才陳遠山的笑意。
他忽然懂了。
有些話不必說透。
有些忙,也不會白幫。
……
第二日,卯時三刻。
林川已經點齊了二十多戰兵。
“刀都磨快了沒?”
林川的聲音裹著寒氣。
“總旗,磨得能當鏡子了!”
胡大勇“嗆啷”一聲拔出腰刀,刀刃映出眼角的疤。
其他人轟然響應,二十幾把刀同時出鞘。
這些刀有的是衛城發的舊刃,有的是鐵林堡自打的粗鐵,卻都在趙鐵匠的爐子裡淬過火。
“好。”林川點頭,“今日去收礦洞,隻記三條:第一,人全趕走,雞犬不留;第二,東西全留下,大到礦車,小到釘耙,但凡帶鐵的,都是咱邊軍的;第三——”
他忽然提高聲音,
“堆礦場的礦石,一塊都不能少!敢讓姓張的拉走半兩,老子拿你們的腦袋去填礦洞!”
“遵命!”
二十幾道聲音撞在堡牆上。
隊伍浩浩蕩蕩開出堡門,太陽剛爬上東山。
林川走在最前麵,戰靴碾碎路邊的野棘。
獨眼龍扛著鐵林堡的狼頭旗跟在身後。
隊伍中央的張小蔫和王鐵柱對視一眼,滿臉興奮。
那張員外是本鄉有名的地主大老爺。
平日裡狗仗人勢,強占民田、克扣佃戶,還和官府勾結,不知害了多少人。
如今能去奪他的礦洞,眾人心裡都憋著一股惡氣,就等著狠狠出上一口。
越過幾道山梁,遠遠便能望見一道山穀。
礦洞方向傳來隱約的人聲。
轉過山坳,一群護礦莊丁正指使著礦工推著獨輪車,欲將堆礦場的鐵礦石裝車。
林川抬手按住刀柄,獨眼龍立刻會意,將狼頭旗插在路口。
隊伍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握緊手中兵器,屏住呼吸等待命令。
“胡伍長,帶人繞到後山,截斷他們退路。”
林川壓低聲音吩咐道,
“其他人隨我從正麵強攻,記住,隻許嚇,不許傷人性命。”
胡大勇領命,帶著五六個弟兄悄無聲息地摸向山後。
林川深吸一口氣,猛地抽出腰間戰刀,大喝一聲:
“邊軍在此,閒雜人等速速退散!”
喊聲如驚雷炸響,驚得礦洞前的騾馬一陣嘶鳴。
護礦莊丁們握著棍棒圍攏過來。
卻在看清狼頭旗和林川等人身上的甲胄後,腳步明顯遲疑起來。
為首的莊頭硬著頭皮喊道:
“軍爺,這是張員外的產業,您莫要為難我們這些下苦人!”
“什麼張員外?將軍有令,此地邊軍收了!”
林川刀尖直指莊頭,“今日若敢阻攔,休怪我刀劍無眼!”
話音未落,身邊的戰兵們揮舞著兵器,故意弄出震天響的動靜。
莊丁們麵麵相覷。
那莊頭看了看林川等人,不過隻有二十出頭。
可自己這邊,卻是有四五十人。
他咬了咬牙,嚷道:
“軍爺,我們老爺是府軍張參將的表叔父,咱們可彆大水衝了龍王廟……”
“我衝你媽的拐棍啊!”
二狗一聲怒斥,驚豔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