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旗,我真不會那玩意兒。”
胡大勇撓著絡腮胡,一臉茫然,
“您說的內功……是戲文裡那種能隔山打牛的功夫?”
林川撿起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小人:
“就是能讓身體爆發更強力量的法子。比如這樣……”
他手腕一抖,樹枝“啪”地抽在胡大勇大腿上。
“你挨這下的反應速度,能不能練得更快?”
胡大勇齜牙咧嘴地揉腿:
“將軍府上的教頭倒是說過,他們練’聽勁’的能……”
“聽勁?”林川眼睛一亮。
“就是閉著眼也能躲開棍棒。”
胡大勇壓低聲音,“不過將軍說過,戰場上花架子死得快,生死都在膽量裡,依我看,有這功夫練內功,還不如多練練外功呢,衝殺起來更帶勁……”
“胡伍長,你說有沒有能空手接箭的教頭?”
林川眯起眼睛,“咱多給點月薪,比如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
胡大勇差點一個跟頭,“總旗,有這錢不如多打幾副鐵甲靠譜……”
林川點點頭。
這個話題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胡大勇這個武夫,根本沒明白他想要什麼。
自那日見識過韃子騎射,他就一直在琢磨對策。
平原遭遇戰,鐵林堡的戰陣再精妙也難免傷亡。
若是能請來幾個真正的武學高手,勝算就會再高一些。
隻是上哪兒去請這種高手……
正想著,王鐵柱風塵仆仆趕了回來。
“總旗,探清楚了!”
他抓起桌上茶壺,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涼茶水,放了下來。
“那小翠說的沒錯,韃子是跟張員外索要十萬兩銀子,限期五天……張老狗現在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正到處籌錢呢!”
“十萬兩?”
胡大勇差點驚掉下巴。
林川卻是眼前一亮。
王鐵柱口中的“小翠”,是昨日被韃子搶走的一個女眷。
聽說是張員外的小妾。
昨日打掃戰場,她就蜷縮在屍堆旁。
身上的綢緞衣裳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的肌膚白得刺眼。
若不是王鐵柱眼尖,給她披了件韃子的皮甲,怕是早就被眾人看光了。
“她怎麼樣了?”林川問道。
“在後院洗衣裳呢!”
王鐵柱咧嘴一笑,“這姑娘手腳麻利得很,今兒天沒亮就起來幫廚了。”
林川點點頭。
昨日要派人送家眷們回去時,這小翠跪在地上哭訴,說她本是良家女,父母都死在韃子刀下,後來被張員外強搶進府當了小妾。
如今得知張員外竟與韃子勾結,寧死也不願回去。
“韃子這是報複糧草下毒的事?”胡大勇插嘴道。
“正是!”王鐵柱湊近幾分,“聽說那韃子頭領放話,要是五日內見不到銀子,就要血洗張家滿門。”
“可那韃子頭領不是被咱們殺了嗎?”胡大勇納悶道。
“那不過是個傳話的。”
林川冷笑一聲,“如今張員外知道咱們把韃子給殺了個精光,這十萬兩銀子,他敢不拿出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十萬兩啊……”
在這個普通農戶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十兩銀子的世道,十萬兩白銀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上千戶農家十年的血汗。
意味著能買下半個縣城的良田。
意味著足以武裝一支千人精銳。
而張員外,竟能在短短五日內籌措?
再想想王戶部、張參將、秦知縣……
“好一張官商勾結的關係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