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
仙山高巍,直入青冥。山間草木青鬱,如紗般的靈霧環繞四方,一座座玄樓寶台依山勢而築,為青白二色,青碧木氣騰騰而起。
此嶽混若一柱,並不分峰,上多有青雲凝成的天道,直入山巔。
籠罩東嶽的青色光障如漸漸消融,自下而上,除了山巔的一處靈地外,整座山嶽中的玄林寶枝,奇花異草,皆都暴露在諸修之前。
銀雷忽閃,罡風呼嘯,許玄化作一線刺目電芒飛遁而出,不過刹那之間便落在這玄嶽之上,速度遠勝旁人。
內景之中,一柄青白羽扇正煥發靈光,化作一風鷲,不斷積聚天地巽風,呼嘯往來,讓許玄的禦風之速越發驚人。
【大風振巽扇】經過黑律鎮壓,內裡一點靈性歸順,頗聽許玄調動,縱然未經祭煉,他也能發揮出兩道神妙。
其中就有這神妙【飆行】,加持禦風,減少消耗,對應元木神通【大風歌】,乃是禦風之極,和神雷的【如律令】一般,都可稱極速。
許玄靈識掃過,便見山中多有靈樓寶殿,依勢而建,環山更有五座玄台,分為深翠、蒼碧、青白、幽綠和赤黑,對應五木。
而這五座玄台之上,赫然有五株靈根!
霎時間無數道目光紛紛看來,諸多靈物之中,這等靈根絕對是最為貴重的一級,即便是仙宗之人也要動心。
先是那座元木玄台的陣法消融,刹那之間,青霞如瀑自台上噴薄,全陽之光流轉不定,金木二氣騰騰,攝人心魄。
其餘四座玄台卻還是沉寂,受陣法封鎖,一時不得開啟,讓諸修的目光紛紛投向這一處元木玄台。
玄台中央,一株碧竹紮根於金土之中,高直挺拔,不斜不偏,通體流轉著如同熔金般的紋路。
尤為神異的便是其葉,分屬二性,左側為一片碧青,飄然如霞,溢滿乾坤,右側則如剛健玄金,鋒芒畢露,寧折不屈。
這一株靈根正屬元木,隻是還帶有部分勝金之性,頗為不凡。
五木之中,元木獨尊。
這一道元木靈根的價值,絕對不會少於靈寶,須知上霄洞天供著的便是那【太元青木】,為元木一道頂級的紫府靈根。
“【青霞正金竹】,元木靈根,是木德正性所化,大利劍道,接通乾金,就是拿來直接催動也有妙用。”
天陀語氣稍顯觸動,也有讓許玄去取此竹的意思。
縱然這金竹比不得【太元青木】,卻也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靈根,更是出自元木,較之先前得來的那靈柱不知價值高出多少。
不少紫府也有意動,但或許是明白自己拿不住這等靈根,紛紛退去。
許玄目光掃過,卻見那位上霄宗的舟遊真人未至,他竟然對這一道元木不感興趣,反而是盯著另一處的甲木玄台,一副勢必取下的姿態。
‘他取甲木,恐怕是為了南海的【青葉空天】,也好,不必同其起什麼爭端。’
他心中稍定,上霄和他門中關係不錯,海外還要受其庇護,若是這位舟遊真人也要來取此木,恐怕隻有另轉目標為妙。
元木和勝金之氣流散,玄台周圍此時僅有四人在此,其中正有許玄,另外三人,倒是有位他熟識的。
先是長孫毅,氣勢淩厲,高鼻深目,身形魁梧挺拔,著黑紫華袍,雙手各佩靈鐲,見著許玄,他目光稍沉,怒目看來。
另一位卻是女子,容顏端麗,著一身胭脂色長裙,手提一柄玉劍,駕馭離火,紫府中期的威勢隱隱散發,更有一股妖氣。
“【離攸長炎丹鳥】,這是自【離央天】中走出的?”
天陀聲中有些古怪,頗顯疑惑。
這女子見著許玄,稍稍打量,嘴角多出一絲笑意,並不多言,轉而看向這一處玄台之上的靈根。
至於最後一人,卻是一老翁,鶴發童顏,身披黃袍,駕馭陣陣暗灰魔雲,持一青金寶傘站定,已然是紫府後期,但氣息駁雜,並不精純。
“癸水三神通,還有一道血炁,這一身道法沒什麼玄妙,應當是海外的。”
天陀一眼便看出此人來曆,魔修出身,道法不純,和淥羽真人相比,自然是遠遠不及。
“許觀主,你沒叫那陰火燒死,撿了一條命,還不珍惜?”
長孫毅先行開口,身旁黑火湧動,似有針對之意。
“隻怕長孫道友稍後傷的比我還重。”
許玄並未動怒,他知道眼前之人是個有名的蠢物,並不多言,隻在心中暗暗為其多記下一劍,就待斬出。
“【青霞正金竹】隻有一株,我等四人,如何去分?”
離火重明之光閃爍,升騰墜落,丹鳥化形的女子微微一笑,明麗大方,看向其餘三人,柔聲道:
“不如幾位行個方便,就此退去,也免得受傷。”
“【杏攸】,你出身洞天又如何,我族卻不懼你,若要取靈根,手下見真章!”
長孫毅目光一轉,黑火暴動,硝炭氣息彌散,讓一旁的杏攸秀眉稍皺,嗔罵道:
“蠢物。”
一旁修為最高的那老翁此時開口,笑著看向周圍,隻道:
“諸位,聽我一言——”
“什麼時候輪的上你個魔修說話了。”
長孫毅氣息一變,怒目看來,神通波動。
“我乃奉代王族,身旁這兩位,一是社雷劍仙,一是洞天貴種,同我平起平坐也就算了,你【恨海】散人是個什麼東西,在南疆采用血氣,被白狐嚇得灰溜溜逃了。”
“怎麼,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紫府後期?來試試你那紙糊的血炁神通,能不能擋住我族至火!”
這一番話語卻未讓那恨海麵色有什麼變化,笑意如舊,催動手中寶傘,淡然道:
“是不是紙糊的,長孫道友試一試便知。”
許玄默默看著,隻覺這位長孫家的真人脾氣之差,幾乎是見人就得罪,不知是如何修行至今的。
天陀此時忽地開口,聲音幽幽:
“那恨海在盯著你,而非看著靈根。”
此言一出,讓許玄心中稍動,對方修了血炁,忌憚自己也是應當,隻是如今他這一幅傷勢深重的模樣,應當能瞞住。
下方的玄台徹底開啟,青霞湧動,金光璀璨,那一株碧竹孤立在上,散著玄妙之氣。
滾滾黑火瞬間暴起,長孫毅此時出手,祭出一黑石寶瓶,上刻毒蛇盤結,箭矢齊發的景象,散著一股凶厲之氣。
【厲火瓶】,上品靈器,內藏至火,此物單論威能,甚至還要超出某些道統的靈寶,隻是神妙不足。
無數黑火自這瓶中湧出,化作萬千毒蛇箭矢奔出,阻開周圍之人,這長孫毅便向那一株靈根抓去。
杏攸手中玉劍前指,辛金之光噴薄,化作寒霜冷風,又有鉛汞滴落,讓這一陣至火受製,難以全燃,威能減損。
強橫至極的離火神通躍動不止,肆意蔓延,讓這一片區域漸漸化作炎夏,唯獨到了許玄身前,被陣陣銀雷抵回。
“【司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