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燼墟大陸極北的“天墟淵”,九重玄鐵鎖鏈橫貫雲海,將倒懸的青銅峰群錨定於虛空。
修仙者夢寐以求的修仙聖地昊天宗屹立在此。
主峰“昊天神闕”形如饕餮吞星,峰頂渾天儀晝夜吞吐星屑,青銅齒輪齧合聲似遠古巨獸的呼吸,震得百裡外的熔岩河逆流倒卷。十二座輔峰以星隕軌跡排列,峰體嵌滿晶化的修士遺骸——皆是數百年間挑戰宗門威嚴的化神強者,他們的丹田被煉成靈燈,在護山大陣中永恒燃燒。
護宗大陣“噬魂爐”籠罩天穹,紫雷與星輝在陣紋中絞殺,每道陣眼皆由化神長老坐鎮。萬獸峰的玄冥蛟群盤踞深淵,鱗片折射出星艦裝甲的冷光;劍峰淩霄閣懸著七柄斬星巨劍,劍穗凝結的冰晶實為凍結的文明哀鳴。丹獄深處,三千藥鼎日夜熬煮著異獸精魄,毒霧凝成的丹雲竟在半空化作掙紮的怨魂圖騰。
化神修士的威壓如實質化的山嶽,宗主昊溟的玄色法袍流淌著吞噬光線的黯焰,袖口翻卷間便有星軌崩裂。天機峰的渾天儀裂隙滲出量子血絲,每一滴都在青銅地麵蝕刻出預言讖文。就連最卑微的雜役,抬首望天時瞳孔也會映出星輝枷鎖——那是噬魂爐刻入血脈的奴印,令十萬修士甘為宗門爪牙,卻不知自己亦是爐中待焚的薪柴。
當暮色浸透青銅峰群,護山大陣會降下星鐵暴雨,每一滴雨珠都在地麵炸開微型黑洞,將整片天地淬煉成永恒的殺戮道場。
這一日。
昊天宗,萬仞峰頂。
罡風如刃,割裂雲層,將天光絞成細碎的金箔。
蘇三跪在試煉場的青玉磚上,膝下滲出的血珠被法陣吸吮,凝成蜿蜒的赤蛇圖騰。
遠處雷梟尊者的坐騎在雲中盤旋,鐵灰色的羽翼掃過時,陰影恰好蓋住他顫抖的脊梁。
“青衿弟子蘇三,試煉失敗。”
執事長老的聲音裹著靈壓碾來,四周響起嗤笑。
江離的銀紋靴踏入血泊,鞋尖碾碎赤蛇頭顱:“好歹來自遠古靈獸家族,卻是這樣一個廢物,也配用‘蘇’姓?”他袖中滑出淬毒銀針,針尖刺入蘇三後頸時,蟄伏的血脈突然沸騰——那針上竟塗著蘇家獨門禁藥“鎖靈散”。
“你爹娘死前連護體罡氣都凝不出,倒是用血在地上畫了些可笑的星圖……像狗爬的符咒。”江離俯身冷笑,靴底碾著蘇三指骨咯吱作響,“知道他們怎麼求我蘇家留你全屍的?說你這廢脈連星輝餘燼都點不燃。”
三日前,蘇三在萬獸峰飼喂雷梟時,曾窺見江離與蘇家暗衛密談。那些被塞入靈獸食槽的赤晶石,實為催化妖獸狂化的“血煞蠱”。此刻鎖靈散順著脊椎蔓延,他眼前浮現父母臨終畫麵:母親指尖蘸血在他眉心畫下殘缺星軌,父親嘶啞的叮囑混著臟腑碎塊咳出——“逃...彆報仇...”
“咚!”
重物墜地聲打斷回憶。雜役阿茯蜷縮在試煉場角落,懷中緊抱的靈草筐被打翻,藥尊培育的九轉還魂草正被江離踩成泥濘。
“雜碎也敢偷靈草?”江離的銀針轉向阿茯眼球,卻在刺入瞬間被蘇三徒手攥住。
淡金火焰自蘇三掌心竄起,銀針熔成液態,毒液在高溫中蒸騰成紫霧。江離暴退三步,瞳孔映出蘇三頸側浮現的星紋——那紋路竟與三年前玄天宗廢墟殘留的文明碎片同頻!
“你...你竟然點燃了星輝!”江離的譏諷凝成喉間血沫。他袖中暗藏的噬魂符咒尚未捏碎,蘇三的火焰已攀上銀紋靴——紅蓮業火如活物般啃噬他的靈脈,將築基期的靈力熔為虛無。
“蘇家養的是狗,怎麼長出獠牙了?”蘇三嗓音裹著星屑的冷意,掌心焰流凝成星艦主炮的輪廓。
江離的慘叫聲中,牆壁映出扭曲的影子:一頭玄冥蛟的虛影正撕咬他的魂魄,而蛟瞳深處則浮動著狗蛋的量子烙印。
子夜,蘇三蜷縮在雜役房的黴被中。鎖靈散的毒性在經脈裡遊走,卻意外激活了更深層的基因鎖。他夢見自己懸浮在星海,被絞殺的文明悲鳴聲穿透耳膜,掌心燎原之火與某個遙遠時空的量子波動共振。破碎的星艦殘骸掠過身側,每一塊裝甲都刻著父母瀕死時畫下的星圖;灰燼蕨根係穿透他的心臟,阿月的聲音從地脈深處滲出:“血脈不是枷鎖……是等待引爆的星核。”他猛然驚醒,掌心殘留著灼穿被褥的焦痕——那形狀竟與昊天宗渾天儀的預言讖文完全重合
“找到你了。”
瓦縫滲入的月光突然扭曲,阿月的身影從灰燼蕨孢子中析出。她指尖輕觸蘇三眉心,殘缺星軌在兩人之間架起虹橋:“觀測者淩霜說得沒錯,夥伴果然在昊天宗已然覺醒。”
地磚下傳來窸窣響動,狗蛋的量子態身軀穿透岩層。他頸側晶簇烙印泛著幽藍冷光,那是與昊天宗護山大陣持續對衝的傷痕:“天機子正在用‘噬魂爐’解析星輝碎片,我們需在陣眼埋下逆熵孢子。”
蘇三的喉嚨突然被文明記憶灌滿。他看見星輝文明脊椎晶化的過程,看見青雲宗焚天時雜役們掌心騰起的星火,最後定格在父母染血的手掌——那根本不是蘇家血脈,而是守墓人植入的基因密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