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宋稷突然出現怎麼辦。
“等等。”
宋琦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腳步一頓,心中雖不情願,卻也隻能慢慢側過身。
他早已整裝完畢,朝著她走近了些,可又好像在刻意保持距離,深邃的眸子讓人辨不出情緒。
兩人之間相隔甚遠,如同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充滿戒備與試探。
剛才那片刻的親昵與曖昧,此刻看來,竟好似一場幻覺。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假死換出宮,就當是為今日之事的抱歉。”
宋琦說著,沉穩的臉色中竟泛起一抹薄紅,不管怎樣,今日之事,都是他的唐突。
男子為女子的第一夜負責,天經地義。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鐘離煙柳眉一怔,倒有些意外,可轉瞬不甚在意地回道:
“不必了,我不是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人。”
她毫不猶豫的峻聲拒絕了。
在她心裡,餓死事大,失節事小。
她是在沐著全家的鮮血潛伏在許如司身邊,又曆經艱辛殺了許如司才爬進齊宮的人,又怎會如同尋常女子一般,在意那些閨房小意呢,
不然也斷然想不出引誘暴君進宮來複仇的想法。
寧映夢還沒有慘死在她麵前,她的心裡,早就對未來沒有什麼期待了
宋琦欲語還休,知道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轉而補充道:
“你不必誤會,你若不想留在本王身邊,本王可以許你錢財,天地廣闊,你愛去哪就去哪。”
“也不必了。”
鐘離煙依舊不為所動,任是宋琦描繪出那般歲月自由的美好未來,她心中也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她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早已讓她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尋常人的感情了,鐘離煙的心裡,隻有複仇這一件事。
“你......”
宋琦怎麼也沒想到鐘離煙會如此決絕,雖說知道她一開始入宮彆有目的,可為何就是甘願留在齊宮,困在這個牢籠之中呢?
難道她就這麼想留在宋稷身邊嗎?
還是說,她真的愛上了宋稷?所以才要頂替了許如司的身份來到宋稷身邊?
難怪不顧自己性命地要替他擋住毒酒。
如此的話。
他們之間,可就等同於是水火不容的仇敵了。
想到這兒,宋琦望向她背影的那一抹短暫的惻隱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複雜,死死盯住她的背影。
鐘離煙渾然不知宋琦心中的百轉糾結,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大概已經猜到了這是宋稷不滿太後的安排的湯浴,刻意讓宋琦頂替她,才鬨出了這個烏龍。
鐘離煙擔心,如果宋稷去皎月堂找了她,倘若發現她不在,那豈不是徹底完蛋了。
一邊想著,她愈發加快了腳步,可忽然,一隻手猛地挽過了她的細腰,下一刻,鐘離煙整個人腳下一空,竟是被身後的宋琦整個人騰空而起,朝著宮牆翻去。
宋琦看出了她的遲疑,低聲說道:
“要回皎月堂,這樣會更快。”
鐘離煙不由自主地抬頭去望宋琦,疾風混雜著寒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
明明被他緊緊抱著,可為何卻全然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呢,宋琦整個人就如同一塊冰冷的冰塊一般,讓她的心也跟著涼了幾分。
她垂眸思忖著,開口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
“那天你喂我所吃的毒藥是什麼?”
為何連臨澤都沒檢測出是什麼毒?
宋琦聞言一怔,短暫地思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何物,低聲道:
“那不是毒物,那是解元散。”
看來,他早就猜到宋稷會給她喂蝕魂丹,怕她死了,不能給他當替死鬼,卻無意中解了那天慶功宴的毒酒。
要不然她哪裡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在宋稷的必死局之中將他救下。
鐘離煙在心中冷笑。
宋琦又何嘗不知道自己說出的這句話所代表背後的意思。
聰明人之間不用明說,一點便通。
“王爺,幫我一件事可好。”
從剛才到現在,鐘離煙一直用從前在昭國的口吻與他作推諉試探。
語氣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卻又有著若有若無的疏離
“何事,”
宋琦甚至都沒發現,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卸下了平日的偽裝。
隻是,如今的這情況下裡,多了幾分複雜的情愫。
“王爺,你能不能,幫我找到,蝕魂丹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