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張玨躺在床上睡不著。
從來到這裡開始,他就一直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審視著這個世界。
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絕對的冷靜和理智,任何時候都不會像電視劇裡那些人一樣歇斯底裡的大吼大叫,因為沒用。
就算發現自己是個副人格,他也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
找出問題,嘗試解決,不管最終能否成功,都沒什麼遺憾。
大概這就是他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之處。
他可以以非常快的速度適應新的身份,新的環境。
就像當初穿越到管理局一樣。
哦,好吧,那應該是主人格給他想象的經曆。
腦海裡浮現出楊雪的影子。
主人格寫的裡,女主的性格和楊雪差不多。
溫柔且倔強。
果然這種女孩子隻有在裡才有嗎?
這才太操蛋了!
他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忽然聽到外麵響起了警報聲。
警鈴大作,伴隨著人的呼喊聲。
“著火了!!”
沒過兩分鐘,一股淡淡的煙霧從他的房間門口下方的縫隙裡飄了進來。
完蛋。
他所在的房間是全封閉的,連個窗子都沒有,這些煙霧裡含有非常多的有害顆粒,時間久了,他不被燒死,也會被嗆死。
他環視四周,正打算把床上的被單扯下來,塞到馬桶裡搞點水,就聽見門鎖響動的聲音。
一名安保人員捂著口鼻打開門,對他喊道:“快出來!”
原來沒把他忘了。
張玨趕緊貓著腰和那名安保人員一起離開了羈押室。
時間是淩晨,值班的人員不多,好在看守所裡的報警器比較靈敏,火災並沒有造成多大損失。
張玨被帶到了安全地點,走路的過程中,聽路過的工作人員說起,好像是燒毀了一間屋子。
原本張玨並沒有把這當回事。
但是當他被帶上電梯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向發生火災的方向瞥了一眼,他驚訝地發現,著火的就是他之前住過的那間屋子。
這麼巧?
張玨想去那個房間看看,但以他現在的身份,隻有被押著走的份,便隻好作罷。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引起多麼大的動靜。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張玨聽到兩名看守在討論這件事,聽說是房間裡的電路老化了。
張玨挑了挑眉,繼續對付自己的包子和粥。
嚼了幾口,覺得味道不對,包子裡的餡兒好像是酸的,肉質明顯不好。
娘的,這種東西都敢給人吃,這看守所裡食堂的承包商大概是某人的小舅子。
張玨將包子放下,隻喝了兩碗粥。
他還沒吃完,肚子便傳來咕嚕嚕的抗議聲,一陣劇痛。
想放屁,但是他緊緊提著括約肌,沒敢放鬆。
這個時候如果有那麼一丁點僥幸,一定會在褲子上綻放出一朵美麗的菊花。
“報告!”
“乾什麼?”一旁閒聊的看守不耐煩地走過來。
“我要上廁所!”
“忍著!回房間去上!”
“忍不住,要竄出來了了!”
“……”
……
呼通——嘩啦——
在蹲了將近二十分鐘之後,張玨終於將體內的毒素全部排泄乾淨。
那個包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肉做的,見效這麼快,怎麼沒看到彆人上廁所。
難道是他點背,就那麼一個壞掉的,然後讓他吃到了?
張玨感覺自己的腿有點麻,扶著廁所的隔板,艱難地打開了門。
等待門外的看守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
蹲了這麼久,如果不是裡麵傳出陣陣臭味和噗噗聲,他還以為張玨順著馬桶跑了。
張玨的腿越來越麻,洗過手之後便不能動彈,隻要一用力就一陣酸爽,他隻能用雙手撐著洗手台。
看守大概也看出了怎麼回事,哼哼兩聲跑去廁所外麵等著,這裡實在太臭了。
張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模樣還是和之前差不多,隻是有些消瘦和邋遢。
胡子也有段時間沒刮了,長出了新鮮的茬子。
不過並不影響他的帥氣,反而有一種頹廢的美。
不知多少年前,網上流傳著一張犀利哥的圖片,大概就是那種滄桑的感覺。
他就這樣百無聊賴地看著鏡子中自己現在的樣子,忽然靈光一閃。
……
“額——”
張玨是在一陣劇痛中蘇醒過來的。
他努力睜開眼睛,環視四周,意識到自己是躺在一個病床上。
全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無一處不痛。
好像跑完一場馬拉鬆又被拉著去參加了一場拳擊比賽,挨打的那種。
眼睛又乾又澀,他想揉揉,卻發現右手被銬在了床頭的鐵架上。
又斷片了。
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洗手間的鏡子前。
不用說,自己這一身的傷,肯定是主人格搞的。
見鬼。
有空他得讓劉律師去催一下那個黃醫生。
再這樣下去,恐怕不知道哪天就要歸西。
張玨掀開自己的衣服,發現胸腹處被一大卷繃帶纏著,好像一個木乃伊,也不知道傷情到底如何。
他嘗試著活動了一下,內臟什麼的都不疼,看樣子傷得並不重,這讓他放心不少。
時間應該是中午左右。
張玨躺在病床上,透過窗戶的鐵柵欄望向外麵的天空。
哢嚓一聲,門被推開,一名看守拿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喂,吃飯了!”
冷冷的聲音,大概是心情不太好。
張玨坐起身來,將床上自帶的小桌板放好。
那名看守砰地一聲將食盒放在上麵,臉色不善。
張玨看了他一眼,認出他就是早上陪著自己上廁所的那位,好像叫王勇來著。
他眉眼處有一道長長的劃痕,貼著個創可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