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鎖好地庫門返回地麵香庫。
取了兩個不同麵料的‘穹菊歸’香藥枕,還有一些配料,換了一身乾淨的襦裙,重新梳了頭,抱著一堆東西往外走。
做著這些事情,腦海就沒停止過思考,漸漸捋順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續。
顧家與白家於五年前定下婚約時,正好是阿耶第一次拿下鬥香大會的魁首,成為供香皇商,並專為宮內貴人製香。
兩家訂婚後,阿耶覺得顧遠舟是她未來夫君,而白氏製香產業終將交給自己和弟弟,故而阿耶待顧遠舟如親生兒子一般,阿耶還特意放一些生意與汝陽侯府合作,希望兩家關係更密切,用利益交換讓顧家將來對她好。
事情的關鍵,在幾個月前,阿耶帶她和顧遠舟在製香房中聊到‘天香十二品’中有一種特殊功能的香叫戰香,源於殘缺的古方,說是用於陣前軍將激勵的。
阿耶喜歡研究,就根據殘缺的古方研製出了屬於白氏的戰香。
但此種香使用不當會導致嚴重後果,若落在居心叵測之人手後果將不堪設想,因而,白家從未將戰香示人。
不久後,汝陽侯突然說與軍中之人關係甚好,軍中聽聞戰香之事,要求與白家簽下巨額訂單,以戰香激勵前方軍中將士,而汝陽侯希望成為此訂單的主辦。
阿耶猶豫了好幾天,最後禁不住汝陽侯和顧遠舟軟磨硬泡,並發誓軍需訂單用於軍中正途,他才應承下來。
但阿耶謹慎,僅同意售賣五千枚戰香香丸,不能再多,汝陽侯一口應允。
阿耶將此事全權交於汝陽侯負責與軍中聯係,白氏隻管供貨。
白歡想明白這些事,仿若被兜頭潑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
原來如此!
原來,針對白氏的計劃從五年前就開始了!
原來,兩家的婚約不過是汝陽侯及其背後之人的一場謀算!
他們動手的原因或許是因戰香的出現,讓他們覺得‘天香十二品’還有更神奇,價值更大的東西,必奪之。
是薛家交出的‘鵝梨帳中香’坐實了阿耶傷害貴妃的罪名,是戰香徹底壓垮白家,被扣實了欺君罔上抄家滅族的大罪。
那汝陽侯府與薛家是共謀,還是不同勢力的謀劃?
白歡不得而知,畢竟,窺視白家技術的人不計其數。
白歡越想越怕,對手似乎是好幾個勢大家族,或可一手遮天,恐怕憑她一己之力恐怕無法保全白氏。
滿心焦慮和複雜,卻不敢在阿娘麵前露出分毫。
白孟氏送白歡出府,她看著阿娘擔憂的麵容,強壓心裡紛亂思緒,抱著阿娘的胳膊安慰。
“阿娘,我先回宮替貴妃熏香,您要放寬心,隻管看護好阿耶就行,其他的交給陸大管事和宋媽媽。”
白孟氏含淚:“你受著傷呢,阿娘一點兒幫不到你,真沒用。”
白歡晃著她的胳膊撒嬌:“誰說的,有阿娘在家,白歡什麼都不怕。”
白孟氏眼淚噗噗地掉:“好,阿娘會看顧好你阿耶的。眼下我們都出不去,顧家那邊會不會為難你?”
白歡笑吟吟:“我有貴妃娘娘庇護,聖上口諭也送到了顧家,他們不敢為難我的。”
“好,遠舟是個溫良的好男子,他一定會待你好的。”
白歡心裡一酸,但不是說實話的時候,免得讓阿娘心理增加負擔。
“都會好的,您放心。您隻要好好保護自己和阿耶就好。”
白歡用力抱了抱阿娘:“不能耽誤時辰,女兒走了。”
白孟氏看到護過她們的青年男子立在馬車邊,心裡稍安,接過宋媽媽手中小食盒遞給白歡:“你一定餓壞了,帶著路上吃。”
白歡接過食盒,強忍淚花疾步走下台階。
飛魚上前拱手:“白娘子,請上馬車。”
白歡也沒糾結,脖子的傷的確很深,動一動就疼,騎馬會令傷口撕裂,出現血汙就沒法服侍貴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