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滿了灰塵和油垢的灶台上放著一碗已經涼了的剩湯。
溫晴剛端起那崩了口的瓷碗正準備喝下。
眼前飄過無數的快速密集的白色文字,溫晴揉了揉眼睛,彈幕還在不斷飆升。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小可憐終究會黑化成惡毒女配。】
【嗚呼,女配還不知道老虔婆為了十萬的彩禮,把她嫁給了隔壁的村傻子。】
【不要喝,湯裡加了安眠藥,等她睡得不省人事,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那傻子的爸爸和小叔早就對溫晴虎視眈眈,三年抱兩,孩子不知道是小叔的還是傻子爸的。】
【女配身世也太悲慘了吧,高位截癱的養父,自私惡毒的奶奶,腦癱老公,右耳失聰的她。】
溫晴眼睛瞪得滾圓,整個人都石化了。
本來她還不相信,彈幕卻能準確無誤道出自己的家庭情況。
彈幕還在滾動著。
【明明女配才是溫家的真千金,溫家人卻把養女宋南梔當寶貝疙瘩疼,女配好不容易回到了溫家,溫家人嫌棄她沒學曆還嫁人生過娃,女配黑化,開始陷害女主宋南梔,溫家人徹底放棄她,將她趕出溫家,她被拐賣到緬北,又開始新的噩夢。】
……
齊劉海下的麵容蒼白如紙,溫晴手心冰涼,端著碗的手忍不住打顫,後背滲出一層又一層冷汗,破舊泛黃的T恤貼在脊背上。
原來她所在的世界就是一本書,而她是裡麵的惡毒女配,結局悲慘。
溫晴看著飄著油星的湯,裡麵還有幾塊半肥不瘦的豬肉。
她很久沒吃過肉,平常都是吃家裡的剩飯剩菜,隨即又聯想到家裡最近的異常。
家裡多了很多嶄新的禮盒,奶奶紅光滿臉,不再對她罵罵咧咧,高位截癱的養父換了新輪椅。
一輛嶄新的輪椅都要大幾千。
溫晴確信彈幕內容是真的,奶奶吳杏用她換了彩禮錢,她一顆心直往下墜,落入了萬丈深淵,周圍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吳杏走進廚房,歲月在她的臉上刻在一道道溝壑,像一頭猙獰惡魔,她見碗裡的湯沒動過,笑眯眯盯著溫晴,那眼神像是盯著一頭獵物,“怎麼不喝?”
溫晴心咯噔一下,扯了扯蒼白無色的嘴唇,“剛剛吃得有點飽,我緩一緩再喝。”
她被盯得頭皮發麻,垂下眸,當著吳杏的麵喝幾口湯。
【蕪湖,她真的喝下了?】
【溫晴考上了醫科大,太可惜,年紀輕輕就嫁人生娃。】
【就算不嫁人,老虔婆也會讓她去工廠打工。】
看見彈幕不斷跳出,溫晴頓時有了主意,她要逃離這裡,去港城找她的親生父母。
等吳杏出去後,溫晴扣喉把喝下的湯全都吐出來,嘔……
她回到主屋,偷了自己的身份證和吳杏藏在枕頭底下的私房錢,錢不多隻有幾百塊,也足夠她去港城的路費。
吳杏坐在門檻上跟隔壁的老太聊村裡的八卦,見溫晴要出門,冷下臉,“大晚上,你去哪?”
溫晴捂住肚子,麵上表情痛苦,說話聲如蚊呐,“奶,我喝了湯,肚子好痛,我忍不住……”
家裡沒有單獨廁所,她們平常都是去村頭的公廁解決的。
吳杏淩厲的眼刀刮來,蓬亂如草的眉毛擰成一團。
難不成買到假藥了?
她臉色難看,烏雲密布。
溫晴似乎真的忍不住了,放了一個響屁,臭得吳杏和老太都捂住鼻子。
傻子家晚上九點才來接人,現在才八點多一點,大不了待會等溫晴拉完肚子,打暈她。
她不耐煩揮了揮手,“快點回來。”
夜色漸濃,濃雲遮天蔽月,大風呼呼吹,門前的荔枝樹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
溫晴一路逃進深山,她小時候常來這裡割豬草,知道深山裡有一條路可以通去外麵。
荊棘叢生,割破了她的棉褲,白皙的小腿多了一道道血痕。
溫晴不顧一切地往前跑,鞋子掉了也顧不上撿,一腳踩過碎石,泥汙與鮮血瞬間臟了白皙的腳。
突然電閃雷鳴,劈開整個天空的閃電刺眼得像是要將她整個人一分為二,她又驚又懼,憑著一腔孤勇一路向前。
身後數十道手電光束緊緊追逐……
暴雨傾盆而下,溫晴全身被澆透,冷得牙齒都在發抖,她一刻也不敢停歇,拚命往前跑。
前麵有一束明亮的光,她不顧一切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