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他聲音又忽地放低了下來,道:“你知不知道,那件懸賞給的太高了。”
“高到黑白兩道,很多人都眼饞。”
“分明隻是一個懸賞,卻已經被拆分成了很多細化的任務,所以,哪怕我們並不接這懸賞,隻能從你嘴裡問出一丁點有用的信息,也值很多錢了。”
“……”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便已經足夠明白了。
那些受害者家屬當然不會放過自己,或者說,他們隻是放不下那個案子,但既然有了懸賞,便也有人不放過自己。
自己小心翼翼,已經躲開了很多麻煩,甚至去見這位張公子,也是為了避免這些麻煩。
卻沒想到,進一趟警衛廳,都會被人抓住機會。
而那個戴了茶色眼鏡的警員看了他的模樣,便也心裡有了數。
向了旁邊的小平頭使了個眼色,暴躁小平頭立刻有些興奮的站了起來,抄起一根倚在牆角的竹竿,將攝像頭撥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茶色眼鏡的男人,則是從腳下櫃子裡拿出了一個盒子,裡麵放著幾樣奇怪的東西。
有一本厚書,看起來像是被蹂躪過,扉頁中間有擊打的痕跡。
然後是一隻榔頭,造型奇異的指甲刀,一盒紙巾,半瓶不知什麼時候的奶茶,甚至還有塑料包裹著的一縷頭發。
他將奶茶倒進了紙杯裡,然後一邊用剪刀,慢慢將頭發剪碎了倒進紙杯,一邊似笑非笑,看著桌子對麵的韓溯,道:“十年前那起綁架案的卷宗,我看過很多次。”
“被綁架的人裡,全都是非富即貴,隻有你一個人格格不入,隻是普通家庭。”
“而在那樁綁架案後,那麼多人失蹤了,又隻有你一個人逃了出來,這還不能說明什麼?”
“那時候,你年齡太小了,又有太多的媒體盯著,既然說想不起來,治安署也拿你沒有辦法,但現在你年齡大了,想必也懂事了,應該不會像小時候一樣滿口鬼鬼怪怪來糊弄人了吧?”
“現在我們有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來好好陪你,我想,一定可以幫你想起一些更有價值的事情來的……”
“……”
這家夥陰險的像一條毒蛇,聲音不高不低,但卻已經可以讓坐在桌子對麵的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從他說這些話的熟練程度來看,他也肯定沒少做類似的事情。
韓溯沒有接話,隻是表情有些嫌煩,甚至,隱約的心裡稍稍跳動了一下:
自己這隻右眼,仿佛可以讓那幽靈卡車融化,那……
……活人呢?
那種奇異的,精神力量通過右眼這個缺口滲入到現實世界的美妙體驗,那種仿佛可以通過自己的精神力量改變眼前事物的感覺。
是不是可以當成一種自己的“能力”來使用?
更為關鍵的,是如果自己回到了古堡的時候,這種能力,還會不會在自己身上,能否用來對付那些怪物?
或是對付一些實物,比如,古堡裡麵的牆壁,樓梯之類的?
被見到了那輛幽靈貨車為止,這種想法,便一直纏繞在他的心間,那種難以按捺的嘗試衝動,早就已經難以忍受了,強烈到,連眼前這兩個人,都仿佛生得極為可愛……
不過,考慮到如今的處境與地點,似乎不適合進行這些嘗試,而且以許基為人的義氣來看,這家夥也一定不會扔下自己不管。
隻是,若真治安署客客氣氣跟他說,隻是留自己在這裡配合調查二十四個小時的話,那是否連許基也幫不上什麼忙?
相信他們沒有膽子要自己的命,甚至看在許基麵子上,都不會在自己身上留下太過明顯的傷痕。
但是,太多不留傷痕卻能讓人遭罪的方法了。
那自己不行真就動個手,然後再看看許家那個律師團是不是如傳說中一樣給勁?
見韓溯不說話,兩位警員便對視了一眼,小平頭立刻向外瞅了一眼,悄悄關嚴了門,並扯過了一把椅子,抵在了門把手下麵。
戴著茶色眼鏡的警員,也將一袋過期的牛奶倒進了剪入頭發碎渣的紙杯裡,慢慢端了起來搖晃著。
平頭小探員則是從背後拿了一副手銬出來,慢慢向韓溯接近。
韓溯隻是垂著頭,心裡仍在默默的算計。
但也就在這時候,忽然之間,外麵響起了一個響亮的聲音:“諸位,這裡被我們暫時接手,請你們留下所有的筆錄,錄音,證物,到外麵等候。”
“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