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您這不拘小節的手腳,不吃飯是對的!
高情商男人選擇歲月靜好,兩人就著各自保溫杯的涼茶啃完半袋餅乾,楊靈突然指著雕花門框:
“這種乾裂紋,你們用魚鰾膠還是糯米灰漿?”
“看年份。民國以前的用桐油石灰,建國後的...”他忽然噤聲——她的嘴角沾著餅乾屑,睫毛在光斑裡撲閃如蝶翼。
“...用魚鰾膠。”
突然萌動的暖流流淌全身,嚇得他一激靈,忙開口道:
“彆的另說,工作上不要怕麻煩,我們要知無不言多溝通!”
她點點頭,安靜咀嚼,下頜流暢的曲線表明,或許被咬一口也不會疼。
對方吃東西的時候呈現一種已讀但不想回的既視感。
索性兩人對付一餐又開始工作。
幾個小時的時間對於繁雜的測量指標來說不算什麼。
可能都覺得專業上‘輸了’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整個下午也沒閒聊。
這是戰爭——儘管兩者不屬於對立關係——傳統手藝和現代科技的戰爭!
埋頭做事,為了交叉驗證用十二分力是彼此之間的默契。
......
暮色漫過彩玻璃最後一扇藍窗時,楊靈的手機傳來提示音。
顧南喬的語音外放炸開:“古建狂人,約個飯唄!”
楊靈回了一聲‘好’,摘下平麵鏡,揉捏微酸的脖子看向陸硯。
玻璃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陸硯拎起空餅乾袋:“你請?”
這裡用到的技巧是:
首先將語境帶入‘兩人要在一起吃飯’的前提中,達成‘不管是不是她請客,至少會一起吃飯’的結果。
“儀器借調費超支了。”楊靈摸出皺巴巴的零錢夾,“AA。”
一眼假,現在誰有現金啊!
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交鋒不失為一種樂趣。
“上個項目的工錢還沒結。”他晃了晃手機,“要不石頭剪子布?”
是玩笑話。
陸硯很樂意請她吃飯。
有多樂意呢?如果手裡有一百塊,他能毫不猶豫的給她花二十!
“陸......”
“你左臉有一抹灰。”
陸硯從口袋遞出紙巾,用莫大的毅力忍住了這個撩撥女人的衝動。
......
便利店的暖黃燈光裹住三人,顧南喬托起關東煮擺拍,香奈爾的小馬甲,五官精致,舉止大方。
對比之下,兩個穿工裝的倒顯是一夥。
“百年危房愛情故事——”她把鏡頭懟到楊靈麵前,“女主角嘴邊有餅乾屑哦。”
楊靈手一頓,海帶結掉進辣湯濺起油星。
——自然是騙她的。
這姑娘,唉!
“你倆這工作餐也太寒酸了。”顧南喬戳著楊靈帆布包裡的壓縮餅乾包裝,“我們律所實習生都比這吃得好。”
工作餐簡陋確實該噴,問題是沒有工作餐啊!
所以這波不能噴。
“事先聲明,這兩頓都是我自掏腰包請的,得算人情。”
陸硯看向楊靈,對方也正看向他,視線一觸即過,顯然這是默契的體現。
可惜喝酒不合適,不然還有機會拜個把子。
這時陳禹的語音通話打了過來。
“哥們兒,想我了?”
“陸硯!下周一晚聲的巡演收官場在小酒館,給你留了前排座!”顏朵的聲音從陳禹的電話傳來。
陸硯咬著的竹輪卷‘哢’地斷裂,油星四射。
楊靈低頭擦拭濺上辣油的監測筆記,顧南喬的鏡頭定格在二人各異的側臉——陸硯盯著窗外飄搖的梧桐樹,楊靈的紙巾擦出更大的汙漬。
......
月光爬上老洋房剝落的牆皮,陸硯擰亮應急燈繼續測東牆數據。
沒辦法,說是五天左右提交,那便隻有五天時間,說是五天時間,難不成還真卡在最後一分鐘送過去?
儘早完事是最好的。
犯難就難在她也是一個人,連新兵蛋子都那麼自立,陸硯更不好意思去喊彆人幫忙。
楊靈回去前把陸硯臨時住的一樓偏房也順帶測一遍,想必進度上是不趕的,行軍床上的被褥還卷著白天她坐過的褶皺。
他摸到工具包裡的螺絲釘,順手釘緊了鬆動的窗框。
“嗒巴、嗒巴......”
現在不熱也不冷,洗個冷水澡應該沒問題吧?
彩玻璃漏下的月光在地磚上遊移,像誰遺落的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