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他那邊的意思是,還要一個星期?”
“他住在那沒跑路的話,尾款就是一個星期。”
“陸哥,咱們不是在住建局拿的項目嗎?他人還能跑了不成?”
要是問題和張野喝啤酒一樣水到渠成就好了。
淡水路,烤串店,倆人就著酒澆滅憂愁。
那個張老板食言了,電話打不通陸硯今天親自去他家蹲守,臨了隻拿了‘一個星期’這樣的承諾。
可信嗎?不可信。
本來是可信的。
要是楊靈在場一定會跟張野普及知識,‘並非所有的曆史建築的產權人都歸國家所有,根據《華國文物保護法》的相關規定,私人房屋一旦被定為文物,其所有者或使用者即成為該文物的保護責任單位或個人。’
用陸硯的話來說就是,‘有上麵監督的私房’。
你給自己家裝修、修繕,還能讓國家都給你掏了?
“那老小子說是資金周轉,看著住彆墅誰知道負債多少個,真申請破產我們也沒辦法。”
“瑪德,這有錢人看著大方,真處起來錢是真難掙!”他一口清空了杯中酒,又用紮啤杯續上滿滿一杯。
有時候做事情不是看對方有多高的見解,而是在於對方對你有多大的信任。
“像他們那夥人出來混就靠一身信譽,不管你的ppt做得多好、項目多賺,總要資方信得過你這個人。”
所以結合眼下的情況,怕是壞大過好了。
“那咱們就隻能坐著喝悶酒了唄。”
張野曾說過一句話讓陸硯印象很深:
你們嘮嗑我不懂,你若要喝我不慫。
“我們用手藝換錢,一顆顆子都是實打實的;他們用那些虛頭八腦的換錢,要不然人家有錢呢。”
“有錢的沒一個好東西!我真是槽樂鉈瑪拉嗰彼勒!改天活不下去了就去他家門口撒尿.....”
陸硯連忙碰杯,再說下去還了得?
難怪說單身男性不能紮堆喝酒呢!
這才倆人,要是一群張野坐小酒館喝上幾口,然後台上冒出來個陳禹......可不得被抓起來嗎。
“新聞看了嗎,十天後又是刮風又是下雨的,氣溫驟降下冰雹都有可能。”陸硯把剛端上的羊肉串往張野盤子裡送,說:“要備點厚衣服,好久沒去你那邊看看了,屋裡也不曉得什麼情況。”
既是轉移話題,也是真的關心。
張野十六歲從雲南大山走出來,極少談家裡的事,不覺間陸硯在相處中多了份照顧。
“我的哥誒,天冷出不了事,沒錢才是大問題。”
他說,現在的一切問題都是物質造成的,要是搞不到錢他的人生也就那樣了。
他還說,一直以來都活在生活的壓迫下,未來有機會也想試試做有錢人的滋味。
無疑,他是偏激的。
但最後他把單搶了,176元,沒要小票。
‘不讓我結就是沒拿我張野當兄弟’。
他說他沒醉,就是極度渴望一個平等又平凡的世界。
......
如果一頓吃顧南喬一兩千塊,猶豫一秒都不是他,那位律政佳人絕對是大戶人家。
如果一頓吃楊靈兩三千塊,好像已經吃過了,陸硯則會高興他們關係又近了一步。
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懂得感恩的人不願欠人情債,除非打算長期相處。
張野這頓176元,在陸硯心裡不亞於天地白茫茫一片、大雪壓枝頭的時候,有熟人突然在背後拍你肩膀。
什麼話都沒說,你知道,他在。
日暮裡,走在沒有那麼繁華的街上,穿插在沒有那麼擁擠的人群,感受還未燃起的街燈。
有件事壓在胸口,剛才一直沒說。
明天她回來了。
或許隻是為了陳禹和顏朵的婚禮,或者是正好經過,她將帶著她的新生活回到這座城市。
就在明天。
隨著時間推移陸硯感到越來越煎熬,三年後再次相見,對彼此無疑是一場鞭笞和拷問。
也或許她不會在意這種拷問,但他真的在乎!
馬上就可以看見一個更好的她,帶著更好的生活答案在陽光盛大的日子裡出現,嬌豔、幸福。
而這,與他無關。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陸硯猛然抬頭,白裙子女人輕拂琴弦,身前琴盒貼著收款碼。
嗓音低沉而溫和,恰在勾動愁緒的調上。
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個晚上,一個更美麗、更年輕、同樣抱著吉他唱歌的女人,時光之河化為白色連衣裙上的披帛定格了那一刻。
她給暗下去的歲月塗了一抹口紅,亦在多年之前明亮他的夜空。
是想偷走的海底月,是曾經,是望不到的心上人。
“拿著你/給你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隻是沒了/你的畫麵/我們回不到那天。”
陸硯怔怔站在原地,溫和嗓音隔開街頭喧囂,被這首歌擊中的人自發地掏出手機掃碼。
“我多麼想和你見——”
下一刻,一個音唱劈了,她在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藏著刺眼的嘲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