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鬆開手中瓶身,像甩走麻煩一樣抽出手,“現在可以讓我走了?”
“不行!”陸硯又拉住她的衣袖,“不是要做什麼聲學評估嗎,還沒開始呢。”
其實是想說‘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能不能彆生氣’。
“噔!”
車燈突然將兩人周圍照得很亮。
一輛奔馳MPV緩緩在小酒館正門口停下。
他有預感,林晚聲就在這輛車裡,隨即放開手。
“硯哥,在這乾嘛呢!”
車窗降下來,陳禹探出一顆好奇腦袋。
“這不是怕你們找不到位置嗎,專門在門口恭候大駕光臨呢。”對陳禹嬉笑道,餘光看見楊靈上了那輛Taycan。
還是走了。
算了,大不了之後再跟她道個歉好了。
車門被陳禹拉開,他從車上下來然後伸手攙扶後麵的顏朵。
都要結婚了還這麼講排頭。
陸硯和她點頭致意,兩人相視一笑,顏朵眼裡蒙著道不明的意味。
然後,下來的是一個初秋季節留中長發穿鉚釘皮夾克的男人,他和陳禹一樣在車門口側身伸手,動作比陳禹更標準、更風度。
“那小子叫武愷,是個富二代,這些年一直跟在林晚聲身邊。”陳禹走到陸硯旁邊點了根煙。
“跟我說乾嘛,都是過去式了。”然後道,“話說,你準備什麼時候辦婚禮?”
“一周後吧,正好她回來也可以陪陪顏朵。”
“我是伴郎嗎?”
“包的,你跑不掉。”
下一刻,修長白淨的手搭在武愷手上,一隻簡約的淺色高跟鞋便穩穩踩在地上。
陸硯盯著兩人緊緊相握的姿勢,心尖一顫。
林晚聲一襲無袖蕾絲連衣裙,裙身布滿精致的花紋,呈現出細膩的鏤空質感,裸露的肩膀以及纖細的腰肢,自帶萬種不言而喻的風情。
雙眼明亮有神,眼型圓潤,此刻笑眼彎彎,儘顯溫柔靈動。
陸硯捏緊牛奶,想走,像楊靈那樣一言不發、果斷離去。
“陸硯,你還是老樣子。”
裙擺微動,林晚聲如一陣風吹過他的夢,眼前不過三步距離的人是如此真實而不可及。
“你倒是變化很大,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以前的林晚聲,自帶鄰家少女的親切感,笑起來時臉頰微微飽滿,仿佛能漾開星辰。
所以她能把書呆子似的陸硯帶進情感的世界,兩人曾在那裡奉獻了彼此最真摯的愛情!
“剛才是你女朋友?她怎麼走了。”
“...”
微風吹不動黑夜,黑夜籠罩心跳,本該張開的嘴選擇了沉默。
“哎呀,一會晚聲演出結束再聊吧,先說好,今兒晚一個都跑不掉。”
陳禹勾著顏朵的肩膀,cue起今晚流程。
“是啊,這位兄弟,等我們晚聲巡演完了再一塊坐著聊嘛。”
武愷搭腔,為時隔三年再相見的倆人拉上‘終止對話’橫幅。
有時候就是這樣:
你以為會侃侃而談的自己不過存於想象,而劇中人,在想象裡邂逅愛情。
“嗯,你們先進去吧。”
聲音有點乾,街上喧囂,應該聽不出來。
“晚上喝酒記得把你女朋友喊來,”她頓了下,將吹亂的發絲束在耳後,“大家都是朋友,對吧?”
“對。”
女孩兒白嫩的肩漸漸被吞沒在小酒館的地下室通道,淡去的背影和對她的思念此消彼長。
陸硯心底生出股渴望衝破一切桎梏的勇氣和激情,這份情感,六年前在時間長河的上遊親手種下,帶著它一路顛沛、曆經重重險阻,如今這顆真心在歲月打磨下愈發晶瑩剔透。
他無比渴望將它贈予此生的最愛。
然而一瞬間,這份晶瑩剔透卻反射冷光,那個中長發、穿鉚釘皮夾克的男人在車門前緊緊握著林晚聲的手,順帶一把捏碎了那個平行世界。
或許在無數個如今天一樣的夜,他們仍這般緊緊牽手,往一處走;他看見了她的憂愁,她給予她的笑容......
還不明白嗎?
陳禹說了,他是個富二代,一直在晚聲身邊!
有他在,過去那種沉悶不得誌的日子便再與她無緣了......
她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林晚聲問起楊靈的時候,唯有沉默以對。
當然知道會被誤會!就是不想解釋!
這樣會顯得沒她以後自己也過得很好。
隻有灰蒙蒙夜色知道,那顆自尊心從知道林晚聲要回來,情況每況愈下。
終於,此刻,到了破碎邊緣!
或是下車時候那雙默契緊握的手,或是她看著對方眉眼彎彎地笑,這一切、連同舊日美好,統統被徒手揉捏成血淋淋的渣子,這個攥緊的過程骨頭磨得吱吱作響、讓他血肉模糊!
真相在眼前出現了,才放棄逞強。
有些人,她的愛在心裡埋藏了、抹平了、幾年了,仍有餘威!
一直沒有忘記,一直不能釋懷。